張大柱正低頭用銅臼搗著三七,門上的風鈴“叮鈴”一響,一陣帶著冷香的風卷了進來——不是藥香,不是花香,是種清冽的、帶著點疏離感的香水味,像雪山融水,瞬間衝淡了診室裡濃重的草藥氣。
他抬頭時,呼吸頓了半拍。門口站著個女人,穿著件剪裁利落的黑色吊帶裙,外麵罩著件米白色西裝外套,裸露的肩頸線條像刀刻出來的,又直又挺。她的個子很高,踩著細高跟涼鞋,露出的腳踝細得像一折就斷,手裡拎著個小巧的鱷魚皮包,渾身透著股“不好惹”的精致。
“張醫生?”女人的聲音也像她的人,帶著點清冷的質感,卻又裹著層說不出的柔,“我是林薇薇的朋友,沈瑤。她跟我說你推拿手藝好,我最近落枕了,脖子動不了。”
張大柱這才認出她——時尚雜誌上常見的麵孔,眉眼鋒利,眼神帶鉤子,是那種往人群裡一站,就能把所有目光都吸過去的類型。他指了指推拿床:“躺上去吧,我看看。”
沈瑤走過來時,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篤篤”的聲響,像敲在人心上。她彎腰躺到床上時,吊帶裙的領口往下滑了滑,露出大片雪白的後背,脊椎的凸起像串玉珠,精致得讓人不敢碰。
推拿床上的較量
張大柱的手掌剛搭上她的後頸,就感覺到她肌肉瞬間繃緊,像塊淬了冰的鋼板。“放鬆點。”他的聲音放得平穩,指尖卻能清晰地摸到她頸後的筋結,硬得像小石頭。
“抱歉,不太習慣陌生人碰我。”沈瑤的聲音從枕頭裡傳出來,聽不出情緒,“你儘管下手,我耐疼。”
她的語氣帶著點職業性的疏離,像在跟合作方談判。張大柱沒說話,隻是加重了指力,用巧勁往筋結裡按。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下來,隻是呼吸微微變粗了些。
“你這是長期保持一個姿勢導致的肌肉勞損,”張大柱的指尖順著她的頸椎往下走,“是不是總低頭看手機?或者穿高跟鞋站太久?”
沈瑤輕笑一聲,聲音裡帶著點嘲諷:“我們這行,要麼穿著高跟鞋在t台上站一天,要麼對著鏡頭笑到臉僵,想不得勞損都難。”她側過頭,長發滑到一邊,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比不得張醫生,守著這小醫館,安安穩穩的。”
這話聽著像恭維,實則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刺。張大柱的動作沒停:“安穩有安穩的好,折騰有折騰的好,各有各的活法。”他的指尖突然在她肩胛骨縫裡按了一下,“這裡疼嗎?”
沈瑤悶哼一聲,沒回答,隻是往床裡挪了挪,像是想躲開。可她越是躲,張大柱的手就越貼得緊,力道不重,卻像帶著股韌勁,一點點往她僵硬的肌肉裡鑽。
“你這手法跟外麵那些理療師不一樣。”過了會兒,沈瑤突然開口,聲音裡的疏離淡了些,“他們要麼跟撓癢癢似的,要麼就恨不得把人骨頭按碎。”
“推拿講究的是‘順’,不是‘硬來’。”張大柱的指尖在她頸側輕輕打圈,“就像水流,遇到石頭繞著走,才能淌得遠。”
沈瑤沒接話,診室裡隻剩下他按壓肌肉的輕響,和窗外偶爾掠過的鳥鳴。陽光照在她露著的後背上,能看到細細的絨毛,和她冷硬的外表不同,竟透著點脆弱的柔軟。
推拿快結束時,沈瑤突然轉過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張醫生,你跟薇薇……是什麼關係?”
張大柱的動作頓了頓,耳根微微發燙:“朋友。”
“朋友?”沈瑤挑了挑眉,眼裡的鉤子更明顯了,“朋友會半夜跑去找她,還在她那兒待到天亮?”
張大柱沒想到林薇薇連這都跟她說,一時語塞。沈瑤卻笑了,像隻偷到魚的貓:“彆緊張,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薇薇那丫頭單純,遇著點好就掏心掏肺,我是怕她被騙。”
“我不會騙她。”張大柱的聲音沉了沉,帶著點認真。
“最好是這樣。”沈瑤從床上坐起來,整理吊帶裙的動作帶著點刻意的慢,“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麼妙手回春的神醫,照樣讓你在城裡待不下去。”
她說這話時,眼神鋒利得像刀,可嘴角卻勾著笑,讓人分不清是威脅還是玩笑。張大柱看著她,突然覺得這女人像帶刺的玫瑰,漂亮,卻紮手。
吧台後的試探
第二天傍晚,張大柱剛關了醫館的門,沈瑤的車就停在了巷口。還是那輛紮眼的紅色跑車,她搖下車窗,衝他揚了揚下巴:“上車,請你吃飯,算謝禮。”
“不用了,舉手之勞。”張大柱往後退了退。
“怎麼,怕我把你賣了?”沈瑤推開車門走下來,夕陽的金光落在她身上,給她冷白的皮膚鍍上了層暖邊,“還是說,怕薇薇吃醋?”
這話堵得張大柱沒話說。他知道這女人是故意的,卻偏偏找不出拒絕的理由。最終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跑車的座椅很低,能聞到皮革上殘留的冷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清冽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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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瑤把車開到一家隱蔽的私房菜館,包廂裡布置得古色古香,和她的氣質格格不入。她點了滿滿一桌子菜,還開了瓶紅酒,倒了兩杯推給他一杯:“嘗嘗,85年的,比你年紀都大。”
張大柱沒碰酒杯:“我不喝酒。”
“沒勁。”沈瑤撇撇嘴,自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沾在她唇上,像抹了層血,“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些?豪車、美酒、美女。”
“我不是你們男人。”張大柱夾了口青菜,“我就是個醫生。”
“醫生怎麼了?醫生就不喜歡美女了?”沈瑤往前湊了湊,領口開得更低了些,“你看我,比那些明星差嗎?”
她的眼神太直接,像x光,恨不得把人看穿。張大柱的喉結滾了滾,移開視線:“沈小姐很漂亮,但我對病人的朋友沒興趣。”
“病人的朋友?”沈瑤笑了,放下酒杯,指尖在桌布上輕輕劃著圈,“那如果我不是她朋友呢?如果我就是來找你……看病的呢?”她特意加重了“看病”兩個字,眼神裡的鉤子晃得人眼暈。
張大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女人就是來找茬的,或者說,是來試探他的。他放下筷子:“沈小姐要是沒彆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急什麼。”沈瑤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很涼,帶著點香水的冷香,“我脖子還沒好利索呢,你不得負責到底?”她的指甲輕輕在他手背上劃了一下,像貓爪撓過,不疼,卻癢得人心慌。
“醫館明天開門,你可以來複診。”張大柱想抽回手,卻被她抓得更緊。
“我偏要你現在給我看看。”沈瑤站起身,走到他身後,彎腰湊近他耳邊,“就在這兒,好不好?”她的呼吸帶著紅酒的醇香,拂過他的耳廓,燙得他渾身發麻。
包廂裡的空氣瞬間變得黏稠,像要凝固。張大柱能感覺到她的胸口幾乎貼在他的背上,隔著薄薄的西裝外套,能感受到那份柔軟的壓力。他猛地站起身,差點撞到她:“沈小姐,請自重。”
沈瑤卻沒生氣,反而笑得更歡了:“怎麼,被我嚇跑了?還是說……你其實動心了,隻是不敢承認?”她的眼神像探照燈,直勾勾地盯著他泛紅的耳根,“張大柱,你跟我裝什麼正人君子?”
張大柱看著她,突然覺得有點累。這女人像團火,不管不顧地往人身上撲,燒得人無處可逃。他轉身就往門口走:“飯我不吃了,單我買過了。”
“張大柱!”沈瑤在他身後喊住他,聲音裡沒了剛才的戲謔,多了點說不清的情緒,“你就這麼討厭我?”
張大柱的腳步頓了頓,沒回頭:“我隻是覺得,你該找個值得你認真對待的人,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他推開門走出去,把那股清冽的冷香和滿室的紅酒味都關在了身後。可不知怎的,耳廓上那點被她呼吸拂過的燙意,卻怎麼也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