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毫不留情,一下子將薛破虜抱過去,嘴裡“伊呀伊呀”地叫著,跑到街上,逗外孫玩耍去了。
六月雪眼汪汪,在小客廳裡焦急地摶圈子。
衛茅躺在沙發上,故意歎了一口氣,慢條斯理地說:“幸虧我衛茅我先見之明。”
六月雪說:“弟弟,你一點都不痛快,說半句留半句,你說說,你有什麼先見之明?”
“我曉得,女人是秋水做的心,即使是軍人,也概莫能外。所以,我前天找到了李廷升,把飛蓬和龍葵調回身邊,他們是標準的鐵石心腸,殺伐果斷,不會像你一樣,婆婆媽媽。”
“衛茅弟弟,你是故意氣我吧?‘”六月雪說:“你的最終目標,不過是想邀我一路同行。”
門外,合歡在喊:“衛茅,快給你外甥衝一壺牛奶。六月雪,你快點躲起來!”
衛茅有條不紊,將牛奶衝好,試著有點燙手,連忙打來一瓶冷水,將牛奶瓶豎著放在冷水中。
躲在小閣樓間的六月雪,掀開一線門簾,望著兒子薛破虜,搶過奶瓶,放肆地吸吮。
合歡拍著薛破虜的後背,輕快地唱:“月光光,星光光,秋風時時來送爽;寶寶乖,寶寶靚,外婆背著過橋梁…”
吃飽了牛奶的薛破虜,嘴角上兩個淺淺的笑容,睡覺了。
合歡將薛破虜放在搖藍裡,蓋上小被子,放下蚊帳,一隻腳抵著搖藍,輕輕地來回搖曳著。
“乾女兒,你這次去新牆河,見到我弟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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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了。舅舅說,如今戰事緊張,沒時間回桃源陬市。他說,隻要沒戰死,他一定會回來,陪你去桃源陬市。”
“哎喲,我這個弟弟,當真不會說話。什麼戰死?說凱旋而歸,不好嗎?”
王留行有一句話,六月雪不敢告訴乾媽。王留行的原話是,萬一我戰死在新牆河,請姐姐將我的骨頭,埋在父母的墳墓下。
合歡的臉陰沉沉的,衛茅說:“娘,明天你和我一起回西陽塅裡吧,公英幾番幾次囑咐我,一定要將娘接回家。”
垂下一串淚水後,合歡幽幽地說:“古人說得對,寧作太平犬,不為亂世人。我合歡大半生,孤苦伶仃,好不容易與弟弟重逢,又碰上日本鬼子侵略我們的國家,好不淒慘呀。”
“乾娘,你莫多想。”六月雪說:“明天我帶著兒子,陪您一起去西陽塅。”
“女兒,我哪裡都不去,我就在長沙城裡等我的弟弟歸來。”
“娘,你當真不要想。”衛茅說:“你替舅舅想一想呀。作為親弟弟,他能不擔心你的安危嗎?你若不離開長沙城,他懸著的心,就不能放下。他在殘酷的戰場上,作為一個營長,是不能分心的!”
合歡沉吟半晌,才說:“乖兒子,你說得有道理,我聽你的。”
這個秋天,細雨完全可以更加柔柔弱弱,完全可以更加密密麻麻,完全可以像秋絲一樣更加傾斜一點,接受的秋風的梳弄。可是,到了十月二號,太陽就像失散數十年的兒子,重新回到天空母親的懷抱裡,亮出一張陌生的、稚嫩的笑臉。
太陽笑臉下的長沙城,到處是逃難的人和準備逃難的人。
六月雪那個名義上的、又矮又胖的父親,也計劃逃亡。可能是良心發現,居然記得還有個名義上的女兒。油膩老漢走到六月雪的住處,問:“六月雪,你願不願意跟我回湘潭易俗河?”
六月雪的話,說得相當委婉:“爺老子哎,日本人若拿下長沙城,湘潭城必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我和乾媽,乾弟弟,準備去龍城縣的西陽塅裡,那裡相對安全。”
油膩老漢問:“那你要我幫什麼?”
六月雪說:“我需要一輛汽車。”
油膩老漢又問:“六月雪,你需要多少錢?”
小時候的六月雪,從來不是個缺錢的主。現在做了母親,才曉得一分錢有一分錢的用處。
“看你的意思,願意給,就給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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