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八日,日本人相繼攻下正定縣和石家莊。樸槿英對王叔魯說:“王先生,我已厭倦了戰爭,再不想南下了。”
香月清司像個催命鬼一樣,時刻催促王叔魯南下石家莊。王叔魯心裡想,樸槿英呀,你一個高麗人,說得不好聽一點,一個亡國奴,憑什麼挑三揀四?
但轉念一想,帶著樸槿英,始終是個累贅,這種當個慰安婦的角色,留在身邊是個奇恥大辱。
正如一個洗衣服的木擂錘,需要用則用,不用則隨手一丟,丟倒陰溝裡,仼它日曬雨淋,再不管閒事。
王叔魯說:“樸,你的想法是什麼?”
“王,我相中了正定城軍馬營街吳讚周隔壁那套小宅子,我想在那裡過幾年安靜的日子。”
臉上沒有二兩精肉的前紹興師爺王叔魯說:“好說,好說,我這就帶你去找吳讚周。”
這幾天,吳讚周忙得焦頭爛額,正定縣的抗日遊擊大戰,當真是神出鬼沒,不曉得打死了多少日本人和治安團的人。
見到樸槿英挽著王叔魯的手臂走來,王叔魯慌忙堆著笑臉,彎下腰,右手的綢緞袖子一甩,說:“稀客,稀客,當真是稀客,快請座噠。”
樸槿英喝一口茶水,說:“吳,我相中你家隔壁那套小四合院子,你能幫我弄過來嗎?”
吳讚周曉得,樸槿英曾經是香月清司禦用的女人,身後還站著一個殺人狂魔赤柏堅倉,這個高麗女人,自己根本得罪不起呀。
吳讚周說:“好說,好說,我馬上安排人給你去辦理。”
王叔魯說:“讚周,我把樸女士交給你了,她若被傷了半根毫毛,我唯你是問。”
這棟小四合院的主人,早在半年前,帶著家眷,去了新加坡。吳讚周將樸槿英請過來,不過是舉手之勞。
說什麼關照?樸槿英自從搬進來後,幾乎足不出戶,偶爾露麵,是將吳讚周派人放在門外的食材,提到院子裡。
樸槿英不知從哪裡弄來十多隻鴿子,早上喂過食料之後,將它們放飛;到傍晚時候,站在陽台上,盼望它們歸來。
日子就這樣慢慢地熬下去,一直熬到一九三九年的四月份,吳讚周看到,兩個人日本人,抬著一個大箱子,走進樸槿英居住的小四合院。
由於長期不見陽光,原本嬴弱不堪的樸槿英,臉色慘白慘白,活像是個半夜出來尋找替身的溺水鬼。
……
太嶽軍區的陳墨旅長,調瞿麥的一團和另外一個團的兵力,準備深夜破襲正定到太原的鐵路,可怪事發生了,日本第五師團岩鬆義雄,像是長了千眼裡眼,順耳邊風,突然調五萬多兵力,帶著上百輛坦克,在忻口那一帶設伏,企圖一舉吃掉閻錫山晉綏軍的三個師和陳墨的兩個團。
當年在上海灘中央特科工作過的陳墨旅長,當真是天縱之才,百密無一疏。當即電令瞿麥那個團的遠誌營長,帶著偵察連,化裝成日本軍人,提前知道了這個情報。
本想包剿中國軍隊的日本侵略者,反被延安的八路軍和閻錫山的晉綏軍反向包剿,若不是閻錫山的晉綏軍太拉垮,則完全可以贏得一場圻口大捷。
人可以千日做賊,不可能千日防賊。圻口戰役剛結束,陳墨旅長當即電告社會工作部的李部長,請李部長速速派人來,清理掉藏在身邊的敵特和內鬼。
李部長的形象,活像一個農夫,稍微佝僂著背,找到當年背著收發報機走完長征的王連長,如今的王處長,說:“王處,太嶽軍區藏有敵特,或者內奸,得請你出馬。”
王處長永遠是一個謙遜的人。王處長說:“我可以自己點兵嗎?”
“完全可以。”
王處長帶著五個兵,驅車三日,才到山西呂梁山興縣的蔡柏岩村。陳墨旅長一見有個年輕的女性,便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其實,小姑娘並不少,亦是二十歲的大姑娘。大姑娘說:“報告旅長,我叫白雪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