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蘇萊曼的安排,特蕾莎她們需要沿著原路返回宮門。
宮女在領著二人走出側殿門口後,似是受了某人的囑托,熟稔地解釋道:“二位出宮後還請在帝國使館內稍候一天,宮內會安排寄出陛下的親筆特許令至使館。”
特蕾莎知道這種周全的話術和安排絕非達爾能想到的,但也顧及了替達爾掃尾安排之人的顏麵,微笑應道:“謝謝您。”
“既然東凰願支援我們,那我們也理當儘全力配合二位。”
“你說話倒是挺機靈,不考慮以後入仕做個女官嗎?”
那宮女聽了特蕾莎的玩笑話,臉上出現了和先前殿內蘇萊曼一樣的畏懼:“您這話便是說笑了,像我們這樣的卑賤之人,幸得宮女長和陛下賞識才能近身伺候,又怎敢肖想這些。”
“那還真是……”
特蕾莎還沒感歎完,便感覺莉切絲從身後扯了下自己的衣袖,這才意識到自己又犯了高高在上地給人引路的毛病。
明明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奴隸絕不可能像貴族一樣,憑借自身才能掙得應有的位置、物質與財富,她也知道宮裡這些上等奴隸的待遇已經算是奴隸中的頂級待遇了。
但當她真見到時,到底還是會為這些已經戴上了精神枷鎖的、失去了人權的奴仆們難過,甚至於還會因他們刻在骨子裡的奴性而焦急,苦於他們不敢向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邁向一步。
這就是所謂的恨鐵不成鋼嗎?
縱然特蕾莎心中百感交集,也隻能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們無言地再次踏上王宮庭院的遊廊,卻沒料到在半途見到了不該出現的人。
站在浮橋之上、俯視池中蓮花的年青女性身穿樸素的紅白色北垣巫師官服,原本黑色的順滑長發被紮成一條三股麻花辮,當她用餘光掃到貴客接近時,才不緊不慢轉身,在行禮的過程中用紺青色的眼珠緊盯著莉切絲,看得莉切絲心中發怵。
“沒想到竟然會在北垣的庭院遇見東凰的公主和熟悉的人,看來庫爾曼汗大人預言得沒錯,卑職近來的水逆終於開始消退了。”
宮女在對方起身後也行了一禮:“貴安,索菲特大人。”
“既然在這裡遇到貴人和熟人是庫爾曼汗的指引,那接下來便由我帶二位出宮吧,你可以回去向蘇萊曼複命了。”
一聽庫爾曼汗之名,本要客套推辭的宮女便不再多言,隻向索菲特微微鞠了一躬:“願阿拉木保佑眾生。”
直到那宮女徹底走遠,索菲特才慢慢揚起嘴角:“二位來宮裡是和北垣王達爾閒聊的嗎?如果是來向她套取關於奴隸戰爭的情報,那二位怕是要失望了。”
莉切絲一聽索菲特開口便有些激動地上前兩步——她本想離索菲特再近些,質詢那誘使她一步步接觸、激活魔劍的“罪魁禍首”為何要樂此不疲地尋找適配者,躲在暗處品嘗魔劍使的痛苦,卻在即將越過特蕾莎時被特蕾莎抓住了手腕。
“我覺得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特蕾莎雲淡風輕地說道,“雖然久仰閣下大名,但我倒是還未直接和你交談過,不知閣下有何事要特地在這北垣王宮單獨和我們談論?”
“您是在裝傻嗎?公主殿下,那我們不妨先敘敘舊吧。
我同您的母親打過好幾次照麵,她的確是一位十分有才的術師,迄今為止也隻有她能將早已被劍靈選中的火之魔劍使藏到十九歲才被我發現。
多年前,她一直明裡暗裡地同我周旋,不讓我發現已被她封印妥當、小心藏匿的五把魔劍,隻可惜對她來說,紮斯提亞斯當時的國王是個不折不扣的阻礙。”
特蕾莎瞬間怒火中燒,常掛在她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但她又隨即意識到,索菲特大抵是為了通過故意踩她的雷區激怒她。
她暗中捏緊了手中的折扇,控製自己不讓這股怒氣外泄。
索菲特似乎因察覺特蕾莎的低氣壓而愉悅起來,又轉而看向她身旁的莉切絲:“噢,莉切絲殿下,看到您居然還活著,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