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凰軍治愈術師耗時一周的搶救照料下,原本奄奄一息的阿依拉娜竟有起死回生之象。
她於初秋的某一天再度醒來,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竟是特蕾莎。
“你是……?”
特蕾莎用手撐著桌麵,故作怪腔怪調:“我就是那個企圖將本土製品市場擴大到全世界、膽小又固守流程的東凰公主。”
若是依照阿依拉娜平日裡的性子,她定是要跳起來質問特蕾莎的,可此刻她全身無力,自是也沒什麼力氣怒斥對方。
“你為什麼在這裡?”
“帝國軍前幾天正式撤兵歸國,我和映雪隊長她們有個承諾,便留在這,安排治愈術師救你一命——你掛載在體表上的地脈魔力抽取裝置最多隻能連續抽取九輪,一旦超過這個次數,你的靈魂就會踏進冥府的入口。”
聽到帝國軍終於撤離,阿依拉娜微微闔上了眼。
果然,哪怕誌同道合如她們,也終究因規矩和命令而不得不分彆。
阿依拉娜一向最厭煩循規蹈矩之徒,可現如今友人離去,她心中竟沒有對凝霜、映雪二人的失望,反倒隻能在心裡感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所以?”
“你不該好好感謝我一番嗎?”
“又不是我求你救我的。”
“啊,這麼說倒也確實,是我自作多情。我不想對你說‘這世間還有許多人記掛著你’這類俗套的托詞,畢竟這句話自有更適合它的人。我隻想問你一句:等你恢複到可以下地走路的程度,你是不是還會決定上戰場,戰到至死方休?”
“這個問題是對一名在編戰士的羞辱。”
見阿依拉娜試圖掙紮著爬起來,但又因對方還沒完全習慣隻剩一隻手的軀體,不得不匍匐在床上,特蕾莎起身上前兩步,將對方扶回床上。
“你和我認識的幾個親友類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又能獨自研發出可連接地脈與魔力回路的外接導管,這樣的你的確是為戰場而生的。但你有沒有想過,隻要我一聲令下,東凰的治愈術師大可以讓你的身體情況維持在‘活著但無法下地走路’的狀態?”
“你威脅我?”
“那又如何?”
“我也會用一部分治愈術,你的威脅對我無效。”
特蕾莎不想再同阿依拉娜繼續這段沒有營養又幼稚的辯駁,她為阿依拉娜掖好被子,站了起來。
“開個玩笑罷了,畢竟我做下的承諾也隻是保下你一命而已,雖然我覺得如此強大的火元素魔導術師若就這麼殞沒於戰場實在可惜,但接下來的路還得看你怎麼選,我無權乾涉。”
“等一下!”
特蕾莎即將走出營帳時,阿依拉娜叫住了她。
“怎麼了?”
阿依拉娜又一次掙紮著翻身,整個人趴在床上:“雖然是映雪自作主張求你救我的,但你幫助我的原因應該不單純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特蕾莎原是沒有彆的心思的,此刻卻突然來了興致:“你覺得我會抱有什麼目的接近你?”
“你怎麼反倒來問我?”阿依拉娜的臉色更臭了,“即便映雪她們從不和我說外麵的風言風語,我也能多少猜到現在外麵的風向——我現在已經不再是巫師團的團長了吧?”
特蕾莎默默在心中感歎阿依拉娜的敏銳,沉吟幾十秒才答道:“猜得不錯。”
自阿依拉娜決意留在戰場奮戰開始,她便失去了自己的父親這一倚仗,帝國軍的撤退則使得阿依拉娜沒了凝霜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