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是天秤團出身,在東凰內部革命結束後,她便將天秤團內剩餘兵力、原東凰軍中投降的士兵以及追隨阿瑪拉的靈使重新整編,形成現在的東凰軍,手握東凰大半兵力的調配權。
此刻她見首相終於接腔,略一點頭:“正是,首相大人。”
“正如妮塞女士方才所說,我們東凰的新議會成立還沒幾年,根基不大穩定,國庫也還沒有充實到可以隨便揮霍的程度。”
特蕾莎眼睛一轉,把目光挪到正在把弄戒指的妮塞身上。
“帝國的內戰不知道要打多少年,他們的戰爭開銷和北垣可不是一個量級。如果真完全順從於帝國,將大把兵力和金錢投到北方,那不管我們多麼努力和西大陸各國做外貿,錢怕是還沒運到國庫就送到帝國的戰場上去了。”
“那您去年發函請求軍務院發令,派兵支援北垣時是否有考慮到這一點呢?”
“妮塞女士,您不要忘記,一年前東凰是在帝國的重壓之下,才不得已向北垣輸送兵力和糧草支援。
可結果呢?結果是舊北垣決策層實在費拉不堪,東凰在半年內三次輸送兵力與糧草過去,他們卻連連戰敗,那時帝國撤兵撤得可比我們還快。”
一向沉默的內政大臣姆哈德此刻終於開口,問了一句:“如果我們當時和帝國一同撤兵,那十一萬兩銀子豈不就省下來了?”
“那帝國怕是同樣會向我們問責,而且這樣一來我們會錯過與新北垣建交的絕佳機會。”
特蕾莎聳聳肩:“所以,不僅為了及時止損,還為了讓新北垣欠我們一個人情,我在最後關頭調轉方向,轉而利用原有兵力為反抗軍添一把火。”
妮塞聽得出特蕾莎的言下之意——盲目順從帝國、無條件答應帝國的要求隻會讓東凰的國庫愈發空虛,最後淪為帝國下屬的一個省。
從前東凰的新貴正是因為盲信帝國外交使臣,才會愚蠢地在朝堂上明晃晃地爭權奪利,不斷壓榨官屬的商會,提高賦稅,逼得商人協會的一部分人選擇投奔天秤團,向她們投放資金。
現下不論是商人協會,還是新的東凰議會,都不能重蹈覆轍。
隻是帝國屬於沒死透的百足之蟲,還沒到孤立無援的地步,東凰和北垣都沒完全和帝國撕破臉,做什麼事都得顧著帝國的顏麵。
所以,妮塞不接茬,選擇優雅地舉著茶杯,輕抿兩口杯中清淡如水的茶。
“好了,舊賬就算到這裡,開支用度的事情留到半年度大議會上再慢慢討論。”
首相艾莉絲終於開口打斷了眾臣爭辯,投向特蕾莎的目光仍舊銳利。
“當然,現在預算開支的事情確實不是重點。”特蕾莎心照不宣地頷首,“我們選擇支援北垣的反抗軍,一是為了我們自己,二是為了帝國的利益。”
艾莉絲略一挑眉:“‘為了帝國’是從何說起?”
“帝國現在內亂不止,原本支援北垣已經對他們產生了經濟負擔,加上舊北垣內部問題難以解決,舊北垣方毫無勝算可言,所以帝國才會提前撤兵。
如果東凰盲從帝國指令,一昧支援舊北垣貴族,不僅會讓東凰入不敷出,還會讓帝國徹底無法掌控北垣。”
東凰現任法務大臣兼大法官提采由大議會眾臣選出,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她素日裡參加小議會是鮮少發言的。
聽了特蕾莎的發言,她終於從桌上拿起那對酒瓶底眼鏡,戴上後眯著眼上下打量特蕾莎。
“……我記得,根據你之前傳回來的報文,舊北垣的貴族一向對帝國俯首帖耳……也正是因此,帝國先前才會不遺餘力地支援他們。現在換了新的執政黨派,帝國他們反而更加無法掌控吧?”
“誠如您所說,提采女士。”
因著提采在坐上法務大臣之位前已是德高望重,是中立派中最有話語權的一位大臣,特蕾莎對她也敬重三分。
“舊北垣貴族大體上對帝國還是畢恭畢敬的,即使帝國控製了他們的主乾商道,抽取七成外貿收益,他們礙於兵力孱弱,也隻能敢怒不敢言——當然,這隻是表麵上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