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一直在等待一個可以反擊的機會。
從第二輪問題開始,帝國方就已經有脫離舉證、武斷猜測之象,頗有胡攪蠻纏的意思。
先前一直隱忍不發,不多抓帝國的痛腳不過是因為她還在觀察試探,現在她的“道德資本”已經積累夠了,也是時候還手了。
“要證據的話,剛剛我們都已經呈上來了。”
她用扇骨輕輕一拍掌心,走到高台邊上,熟稔地從文件堆裡麵翻出幾疊文書。
“各位可以看看北垣方的簽收文件和對應的實際使用文件,除了前期被反抗軍截胡的二百名支援術師、靈使以及兩百石糧食以外,北垣方將剩下的東凰術師和靈使安排到哪裡去了?
我們的人去了北垣以後,除了接受我的直接調令前往西麵部隊支援的術師以外,剩下的人隻有兩個去處,那便是後勤部隊、炊事部隊。
雖然後方支援同樣是作戰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但各位覺得舊北垣貴族安排我們的術師、靈使在後方是否有些過於大材小用了?”
未等帝國的使臣反應過來,特蕾莎又移到另一遝文書前麵,摸出幾張合訂起來的委托書。
“這是十月份舊北垣向我方正式遞交的。在漫長的分化鬥爭中,原本被派去西麵部隊支援的術師們又因為被邊緣化而放逐後方,直到接了這封委托書,她們才有上前線的資格。”
正對著特蕾莎的使臣資曆尚淺,他在特蕾莎的威壓下顫巍巍地接過對方遞來的物證,邊翻看邊道:“是……這是庫爾曼汗委托東凰前往……卡拉庫姆乾搗毀敵營的委托書,對吧?”
“您說得極是。”特蕾莎巧笑倩兮,“因為舊阿貝德城的結界很久以前就出現了裂痕,所以卡拉庫姆乾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風沙覆蓋。
彼時帝國早已撤兵,北垣軍又不願意自己去送命,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隻能委托我們這種不怕死又不知內情的異國人前去為他們送命——當然,按照北垣的律典,這份委托直接由庫爾曼汗蓋章確認,也就不需要再經手北垣王達爾了。”
“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各位還不明白,那我就說得再清楚些好了——明明是亟待我們東凰和帝國支援的舊北垣貴族,危難當頭卻在軍中大搞分化,惹得軍心儘失不說,還把派去支援的東凰和帝國軍支使去更加危險的前線,自己隻龜縮在後方,等待前線把一切都擺平。
這不僅是嚴重的怠戰行為,還涉嫌戲弄東凰和帝國的罪名,讓我們在無形之中增加了大量不必要的軍事支出。
對於這樣不配合的友軍,帝國還有早早撤兵這一條後路。可蒙受帝國指令,受命前往戰場隻為‘讓北垣恢複穩定’的東凰,在舊北垣已經無藥可救的情況下,又能做什麼呢?”
沉默,漫長的沉默。
在特蕾莎開展第二輪舉證攻擊的過程中,主審便一直在用手帕擦著額間不斷滲出的汗,其他使臣則麵麵相覷,不發一言。
許久,副席位使臣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桌麵。
“可即便舊北垣的貴族如此懈怠,這也不是您掉頭選擇支援反抗軍的原因。現在新北垣剛建成,東凰便火速同他們簽了臨時外交支援協議,請問東凰是何居心?”
“您居然還在懷疑東凰的用心,那真是太讓人難過了。”
對於特蕾莎皺眉用袖子掩著下半張臉以表露嫌棄與假意悲傷的行為,副席氣得差點跳起來。
“您……”
未等副席吱聲,特蕾莎便開始步步緊逼:“現在,換我來問各位一句了:各位剛剛不僅質疑我的用心,還質疑貴國派駐北垣支援的凝霜團長等人的居心,現在居然還懷疑東凰的臨時外交方案,那麼我想請問各位,對於剛剛的一切質疑,各位又是否有足夠的證據支撐?”
回過神的主審用錘子敲了下桌麵:“明昭公主,請正麵回應副席的問題。”
“各位原來要定的是什麼罪?是我未儘到支援職責、懈怠應戰的罪嗎?還是我通敵扶持新的北垣執政機構上位的罪?可我做這些全都是為了帝國,各位又為何總是問一些超出原審問範圍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