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並無公平。
除了,時間。
日升月落,從起床到睡覺,每天的24小時,是這個世界給予每個人唯一的公平。
不同的人生,本質上,源於每個人對時間的不同使用方式。
港島的同一秒,在不同地點上演著不同的場景。
......
中環,德輔道中173號,華人行大廈。
長江實業總部,擠滿了拿著“長槍短炮”的記者。
他們在等李鹹蛋。
今早的頭版頭條,已經將長實的危機徹底曝光出來,作為一家上市公司,它的最新消息牽動著無數股民的心。
地下停車場,寶馬行政轎車。
李鹹蛋坐在後排,臉色鐵青。
他早就到了,卻始終不敢上樓。
記者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長實的其他董事。
雖然李鹹蛋占股30,擁有長實的絕對控製權,但眼前這場危機,足以將他多年累積的權威毀於一旦。
公司都快垮了,股價暴跌,所有董事的身家都在縮水。
這種時候,誰還管你鹹蛋、鴨蛋的?
董事會需要他給個說法,危機到底怎麼解決?
割肉拋售九龍倉,造成的損失誰來承擔?
今天的董事會不談什麼高大上的戰略,隻談一樣東西——錢!
......
西環,洪興總壇。
雕花的神龕、大香案,關二爺神像前擺滿了貢品。
牆上,整齊排列著一張張黑白小照片。
這些看起來像死刑犯的人,其實並沒有為社團坐過牢,他們的真實身份,是洪興曆史上的捐助者。
但凡社團,多以同鄉會的名義注冊。
而牆上這些人,都是曆代有頭有臉的富商同鄉,這些人的照片掛在這裡,相當於給洪興加了一層合法外衣。
這些布置,與之前的銅鑼灣總壇一模一樣。
自靚坤死後,銅鑼灣就被雷天佐搶走,洪興的人要是再去銅鑼灣開會,那就是插旗示威了。
蔣天生乾脆將自己重回龍頭的儀式放在西環舉行,順勢也把總壇遷到了西環。
此刻,長長的方桌兩邊坐滿了社團大佬,整個洪興幫喜氣洋洋。
昨晚,在蔣天生的命令下,各堂口四處出擊,皆有斬獲。
其中最被人追捧的,當屬韓賓和十三妹。
這二人聯手,完整拿下大角咀陀地,還把大角咀的火牛當街掛掉。
論插旗曬馬,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滿分了。
眾人紛紛恭維,十三妹都不好意思地直摸後腦勺了。
斜對麵,留著一頭金色長發,戴著橙色墨鏡的大飛有些不滿,嚷嚷道:
“喂,你們彆光顧著恭喜他們,我們這些人也很犀利的!比如我啊,特彆是我啊!佐敦被我打下來了!知不知道什麼叫佐敦呐?和聯勝話事人的陀地啊!那個什麼火牛,隻是和聯勝一個堂主,我這邊是話事人呐!你們怎麼不恭喜我啊?”
這話一出,全場安靜下來。
大家的臉上都寫著尷尬。
媽的你是打贏了和聯勝話事人,可你自己的香港仔也丟了呀!
旁邊,黎胖子歪著腦袋,不屑道:
“你還真是光揀好的說,怎麼不說說香港仔漁排的事啊?連幾個臭賣魚的都搞不定......”
“你講咩啊!”大飛勃然大怒。
“我本來是回去打香港仔的,是蔣先生告訴我,漁排的事先放一放,讓我先打佐敦!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啊?不聽調遣!整個洪興就我最聽蔣先生的話了!”
這話一出,眾人臉色皆變。
韓賓、十三妹對視一眼,臉上浮起凝重。
旁邊的陳浩南眼睛一眯,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臉色變化最大的是黎胖子,幾乎瞬間就變得慘白。
其餘堂主不再嬉笑,顯然都意識到,大飛的這句話並不簡單。
洪興斬獲頗豐不假,但獲利最大的那幾家,全都是自作主張,擅自用兵!
韓賓、十三妹、恐龍,是跟荃灣配合。
陳浩南跟灣島竹聯幫勾結在一起。
最犯忌諱的是黎胖子,他打進大埔區,為的是一座糖丸工廠,而洪興是有幫規的,不準走粉賣糖。
他們乾的這些事,全都是自作主張,根本沒有得到蔣天生的首肯。
從這個角度來看,大飛的話,似乎是在點他們!
難道說...
蔣先生要治他們的罪?
就在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人。
“蔣先生!”
“蔣先生......”
此起彼伏的招呼聲中,蔣天生掛著微笑,頻頻頷首,坐在了長桌的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