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正謄抄著密折。
溫雲生喝了一口茶,熱氣氤氳,隱住了他眼中的暗色,“君上,國公府的夫人三日後要開賞荷宴,想來再過幾日,臣也可以喝一盞國公府的喜酒了。”
沈初玥愣了愣,想到蕭逸白今年和自己一樣也二十歲了,確實是該娶妻了。
國公府自立朝以來一直是雲國武將的重要一脈,為雲國立下了不世戰功。
但也因為武將身份,國公府的子弟大多戰死沙場,國公府也是血脈稀薄。
原先國公府嫡支這一代還有位戰功赫赫的嫡長女,她本該是國公府的下一代家主,雲國的又一位邊疆大將。
可惜五年前她喪命在了邊疆戰場。
至此,這一代隻剩下了蕭逸白一人,為了延續國公府血脈,國公夫人以死相逼,讓蕭逸白發誓此生不上戰場。
這也是蕭逸白雖然武功卓絕卻棄武經商的一半原因。
另一半原因,則和她有關。
她即位之初,雲國國庫因為連年災害以及邊疆戰亂,空的可以當跑馬場。
蕭逸白在放棄從軍後,跟她剖白,他說她已不缺宰相,所以他要做她的錢袋子。
勳貴之子經營商業,與民爭利,哪怕有她護著,蕭逸白也經受了很大非議。
到底是她對不住蕭逸白。
沈初玥揉了揉自己的眉頭,有些苦惱。
蕭逸白對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不知。
但沈初玥更明白,國公府是不可能讓蕭逸白進宮的,蕭逸白也定然拗不過國公府。
她也沒想讓一向不喜拘束的蕭逸白進這個深宮。
溫雲生點到為止,接過宮人謄抄好的折子就離開了。
國公府的嫡子,這個身份能讓蕭逸白能夠從一眾世家子中脫穎而出,和君上成為青梅竹馬,但同樣,蕭逸白也就此隻能成為君上的竹馬。
就算蕭逸白想要任性,君上也不可能會陪著蕭逸白一起任性。
現如今,國公府應該已經亂起來了吧?
當局者迷,等蕭逸白排除千難萬難,再給他當頭一棒,讓他看清君上從一開始就放棄了他。
那麼,他也會和自己一樣,瘋的徹底吧?
再加上國公府的勢力,君上,又該怎麼逃出自己為她打造的金籠呢?
溫雲生垂下眼瞼,遮掩眼中的扭曲與瘋魔,眼尾的紅痣異常妖冶。
夏日涼風拂過他的衣衫,任誰看都是一位如玉的君子。
夜涼如水,沈初玥麵露愁色,撓著頭在朝露殿外踱步。
前天選秀時答應端木熙昨天去看他。
但沒想到昨天自己剛下朝就睡到了今天。
她昨天沒來可是有正當理由的。
至於今天,她最多隻是下午溜了會兒馬,又召了司樂司的宮人在寧心亭聽了兩支小曲兒,喝了點果酒。
熙貴君被禁了足,應該不知道吧?
算了,他腦子笨,自己肯定能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