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站在金嶺大廈的玻璃幕牆下，仰著頭望了足足半分鐘。
三十多層的高樓像一柄出鞘的銀劍，直刺被晨光染成淡金色的天空，樓體反射的流雲正慢悠悠掠過他眼底。
掌心的入職資料被攥得發皺，心臟在胸腔裡擂鼓似的跳——那是混合著雀躍與惶恐的節奏，既為終於踏入這座城市傳媒界的地標而激動，又怕自己這隻剛出校園的“菜鳥”，跟不上這裡高速運轉的齒輪。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仿佛都飄著油墨與電流混合的味道，那是屬於融媒體時代的氣息。
推開人事部辦公室門時，夏陽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王主任正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這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女性，側臉線條利落得像用刀刻過，一身炭灰色西裝套裙沒有半分褶皺，襯衫領口係著條細窄的絲巾，在乾練中透出幾分精致。
她掛電話的動作乾脆利落，轉過身時，目光落在夏陽身上，帶著職業性的銳利，卻又很快化開一絲暖意。
“夏陽？可算把你盼來了。”王主任走上前，聲音清亮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親和力，“周教授前陣子還跟我念叨，說他最得意的門生要是跑去了彆的單位，他可得找我‘算賬’呢。”她抬手示意夏陽坐下，自己則拉開辦公桌後的椅子，動作流暢得沒有多餘環節，“你的簡曆我看了，在校期間拿的那幾個新聞獎，含金量可不低。我們這兒就需要你這樣敢寫、能寫的年輕人。”
夏陽剛坐下的身子微微一挺，臉頰有些發燙，連忙欠了欠身：“王主任過獎了，我還有很多要學的。能來咱們融媒體中心，是我畢業前就定下的目標，現在真的站在這裡，特彆……特彆激動。”他說著，視線不自覺掃過辦公桌一角——那裡堆著幾本折了頁的行業期刊，旁邊的日程本上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滿了待辦事項，處處透著主人的高效與嚴謹。
王主任聞言笑了笑，那笑意讓她眼角的細紋柔和了許多，卻絲毫沒減氣場：“激動是好事，但光激動可不夠。”
她翻開麵前的文件夾，指尖在一份文件上點了點，語氣陡然帶了幾分不容小覷的認真，“咱們這兒節奏快，明天開始你先跟著采編部熟悉流程，下周五之前，我要看到你針對本地非遺傳承的一篇深度稿初稿。有問題嗎？”
夏陽心裡一緊，隨即用力點頭，眼神亮了起來：“沒問題！我一定儘快上手，不會讓您和單位失望的！”
王主任滿意地頷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那是塊表盤簡潔的機械表，金屬表帶被磨得發亮，顯然陪了主人不少年頭。和她的職業氣質甚是相配，仿佛就是為她量身定製的。
“行，那我現在帶你去認識團隊。”她起身時，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在為夏陽的職場序章敲下第一個堅定的音符，“記住，在這裡，能力說話，成果算數。放開手腳乾，我們不養閒人，但也絕不會虧待肯乾的人。”
王主任的高跟鞋聲在走廊裡敲出明快的節奏，夏陽跟在她身後，目光飛快掃過牆上貼著的新聞專題海報，指尖還在無意識摩挲著口袋裡的工牌。采編部辦公室是開放式的，幾十張辦公桌連成整齊的矩陣，鍵盤敲擊聲與偶爾響起的電話聲交織成一片忙碌的聲場。
“都停一下，”王主任站在辦公室中央，聲音不大卻瞬間讓周遭安靜下來，“給大家介紹下，這位是夏陽，咱們新入職的編輯，周教授的高徒，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夏陽剛要鞠躬問好，視線卻猛地撞進斜前方一雙帶著驚訝的眼睛裡。那人手裡的鼠標頓在鍵盤上，屏幕上的文檔還停留在編輯界麵——是李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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