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觀的話很直白,但是落在李文忠的耳中,卻顯得那麼刺耳。
什麼叫做太子依舊姓楊?那豈不是說他先前爭執的那些觀點,全部都選了錯誤的?
如此一來,大家全都是聰明人,隻有他李文忠是個蠢貨嗎?
李文忠自然知道,要說忠心耿耿,他自然算不上,因為真正忠心耿耿的人,女帝一句話,就不可能還耿耿於懷。
這背後,更多還是自己權力的爭奪,為了維護自己身為當朝左相的尊嚴。
或者說,權力!
但如果赤裸裸的說自己就是為了權力,然後去跟沈無名作對。
那未免太難看了些。
且不論他跟沈無名私下的關係,本就不錯,光是他這次坐上左相的位置,也跟沈無名多多少少有些關係。
雖然當時沈無名並沒有公開為他說話,但女帝的布局,還是有不少人看出來了。
不就是看著他跟沈無名關係好,將來當上左相,不會擋沈無名的路嗎?
他也清楚啊。
可問題是,清楚歸清楚,他卻不能承認。
因為承認了的話,就意味著,他就是純粹為了個人的權力而在那裡發起朝廷鬥爭。
這是妥妥的奸臣模板。
所以此時此刻,他隻能拉著朝廷將要落入外姓之手,這麼一個大義名分,然後跟沈無名作對。
可如今,楊元觀相當於把他這個大義名分也給撕開了。
那他圖什麼?
“楊相,你怎麼就能確定,沈無名將來會讓他和陛下的孩子當太子?”
“要知道,楚幼儀才是他的原配夫人,即便陛下跟他成婚之後,名義上大家都是正妻。”
“可實際上,沈無名心中難道沒有一杆秤嗎?難道就不會偏心嗎?”
“到時候,這朝廷大政,有沒有可能陷入顛覆之危?”
“如果你今天是來讓我跟沈無名屈服的話,那你可以走了。”
“我李文忠受朝廷大恩,即便是死,也絕對不會屈服於此。”
“隻要能夠為國而死,哪怕千刀萬剮,我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李文忠此時隻能選擇一條路走到黑,所以毫不客氣的開口道。
楊元觀歎了一聲:“李文忠啊,李文忠,你真是油鹽不進。”
“你的那些想法,糊弄一下普通老百姓也就罷了,他們可能真聽你的。”
“甚至那些熱血沸騰的太學生,可能都會被你忽悠著走。”
“但是你在金鑾殿上,你在我的麵前,你在陛下和燕王殿下的麵前,耍這些手段,你真覺得大家看不出來嗎?”
“如今,燕王殿下和陛下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說難聽點,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台階已經放在了你的腳下,你要走,現在就可以踏下去。”
“但是你不聽,你非要一條路走到黑,那麼你覺得,會有什麼下場?”
楊元觀沒有說有什麼下場,但是,李文忠不可能不知道。
跟沈無名作對的人有很多,但是沒有一個落到了一個好下場。
這就是燕王殿下的含金量,這就是當代儒聖的含金量。
李文忠沒有說話,因為他也非常清楚,這個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指望著靠他自己的態度,能夠換來朝廷大臣的擁護。
但事實卻是,在拜師典禮之後,原本還跟他有所串聯的朝廷大臣,此時都紛紛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