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首長……導彈擊中目標，隻是……”
“王八蛋！王八蛋啊！這些兵，二十來歲正年輕，就這麼沒了！去把那狗屁神仙找來，他人呢？”
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正反複播放著從導彈打擊目標到爆炸發生後的慘烈狀況。
漫長的沉默中，終於有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原本聽了那青年的話，總指揮吳國鋒便第一時間下達命令，將最近一處，一批兩個連的空降兵精銳派往那所醫院。
偵察機的隨行和衛星的空中追蹤，多方位事無巨細地記錄了這一路行程。
因為畢竟是第一次派遣正規作戰隊伍，之前放出的那些特種兵小隊更多都是身具特殊任務，也不指望六七人的小隊能挽救大局，不然也枉費這場災難的規模了。
於是在空降遇襲後，指揮中心才能果斷下達指令遠程增援掩護。
誰曾想這一決策雖然有了功效，卻反而間接地害死了大批戰士。
兩個連大概兩百多人，此時戰場中，不排除傷殘，能夠繼續戰鬥的有生力量恐怕不超過三十人，剛好一個排。
“魏滸，冷靜點！這跟那仙人沒關係，是我的問題，無論是直接派遣戰士還是下達命令支援，都是我，事後我自己會上軍事法庭。”
“將軍，不是你的錯，我們是聽了那個混蛋的話才會這樣。而且就算不是他的問題，我們也要問一問，這件事以及後續到底怎麼辦，他放完屁人倒是走了，當個甩手掌櫃？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魏滸是個肩扛兩毛四，身材高大的健壯中年。雖然剛剛忍不住情緒激動，此時言語倒也並非一味指責，他的話不無道理的。
吳國鋒思索片刻下定決心，也終歸是要他給個說法的，隻是……
“各位同誌，我吳國鋒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因此最終的戰略決策仍是我來首肯批複，所以等那人來了還請大家不要得罪了他。”
“魏大校也說了，咱們要找仙人確認後續事項，那為何我們之前沒有詢問？我們明明知道麵對的都是前所未見的敵人，仙人既然肯幫忙豈不就是一本活字典？這是我們的錯誤，我們得認！”
這一番話十分中肯，讓人挑不出毛病，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意了。如果真的承認了，他們豈不都成了罪人？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使他是中將，也沒必要得罪在座這麼多人。
隻是在座的也不乏玩聊齋的人精，不然也不可能在和平年代爬到這個位置。
細究之下就彆有一番滋味了，吳中將完全可以撇開責任，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挑明他這番話澄清的問題便可渾水摸魚。
說是他一個人的錯，隻要定性，這裡決策層的將領們誰能脫得了關係？
隻是像他說的，吳國鋒才是總指揮，明麵上是解釋擔責，其實也是強調了自己此時的戰時地位。
看來那魏滸終究是魯莽了，要知道這場仗才剛剛開始，借題發揮鞏固地位，加上日後的功績，打仗才能立功再向上爬啊。
也要打勝仗，那仙人就成了他吳國鋒的大腿，自然是要抱緊的。那到時候原本是得罪在座所有人，而後領導人類解決戰爭危機，恩怨易手功高蓋過，回過頭來恐怕還要感謝他今日的擔責了。
有些人想到了這一步，也有些人沒有，或者說根本不會有，不過沒關係，隻需將像魏虎這樣的一批人換掉就行。
再如何功過相抵，兩百多人也真的走了，再也回不來了。最後不過是為他們追功認烈，人間這筆賬也就翻過去了。
以後如此種種隻會更多，真不禁讓人感歎，一將功成萬骨枯。
“好了，在仙人回來前都去忙自己的吧，看看特種小隊們進展如何。”
“小王，你去檔案館將仙人請來，就說我們已經準備好出發了，希望出發前能請他參謀，至於彆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知道。”
那人不問，吳國鋒也不打算說，問了再想著酌情相告。
將領們離開指揮大廳，吳國鋒帶著李乘風在外麵走廊漫步說話。
“乘風啊，我與你生得都晚了些啊，如今五十多歲了，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向前了，沒曾想……戰爭誰也不想發生，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便做好自己的事。”
吳國峰用虎口滿是老繭的右手擦了擦左胸前的資曆章，眼神瞬間明亮。
“說的不好聽，一入沙場就隻剩下功名這個追求了，就這麼點念想，既然機會擺在我們麵前，是天賜良機，好好把握。”
拍了拍李乘風的肩膀，挺胸抬頭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李乘風看著這個比他年長五歲的老班長，平時兩鬢斑白已入遲暮，此刻倒是一副壯心不已的樣子。
他知道吳班長好不容易都走到中將這個位置，本已是萬中無一了，隻是未經戰事再難升職了，以他的了解，班長自然是想功成身退。
“可惜啊，我沒你厲害，隻希望妻女平安就好，本來也都準備卸甲歸田了。不過誰讓這些畜生欺人太甚，詩蕪，等著爸爸……”
與這條走廊相對的另外一側，魏滸與一好友並肩在窗前眺望，吞雲吐霧，愁雲遮麵。
“你是說吳將軍想要借此立不世之功，正好拿我借題發揮？你怎麼能肯定他不是純粹好心？”
“主動攬責卻又說‘我們的錯’，把我們都穩住甚至是請我們上一條船，在此時拿捏了所有人以保證那仙人沒有阻礙地為他出力。”
好友頓了頓，看了眼魏滸。
“你也看到那仙人的手段了，從此以後他就能獲利極大，他這個歲數了，向上就差一步，如果是你你不想嗎？”
魏滸掐滅煙頭再攥緊在手心，“你也相信那什麼仙人可以帶我們救民水火，他憑什麼幫我們？”
“這就不知道了，賭他是好人唄，打又打不過，鎮也鎮不住。”
魏滸聽完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就走。
“我勸你最好在這兒攢些戰功再去單乾，這事兒正好差個背鍋的，功過相抵那也是後話，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你這一走倒是真正的擔責了。”
魏滸停頓稍許。
“餓了，乾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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