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開車往回趕,一路上心裡都在盤算著該怎麼應對江衛華這事兒。
到家後,隻見頭發花白卻腰杆挺直的江衛華正和父親坐在屋裡,談笑風生,母親也在一旁聽著。一看這氣氛,還挺融洽的。我聽到了一兩句,說的是江衛華跟我大伯父過去的事,原來是在套近乎。
“衛華叭叭,您老嘎好。”我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再掏出煙發。江衛華握緊拳頭,伸出大拇指,指頭向著我,大拇指彎兩下表示感謝:“謝謝!謝謝!我不呷煙,煙戒了十多二十年了!”然後又尷尬地講著客氣,“冇買煙給你倆伢崽呷!”
母親笑著說:“衛華哥存財,不呷酒還不呷甲煙,拿工資的比我農民還會過日子!”
江衛華陪著笑臉解釋:“原來我煙灑都呷,衛楓老弟曉得,那一年病了一場,身體不行,就聽醫生的都戒了!”
父親連連點頭:“嗯嗯!我記得原來衛華哥煙癮好大,跟我大哥哥兩個還呷旱煙,呷起一屋的煙!”
“年輕時身體好,旱煙燒酒都呷,那會也冇錢,冇得選擇,有呷就不錯了!”江衛華嗬嗬笑起來。
笑過之後,江衛華轉過臉來看著我,卻又是對父親說:“衛楓老弟,你養甲崽真不錯!年輕輕還冇結婚就當主任了!我問衛海村裡支書主任是哪個,衛海哇支書是湖邊架的,主任是衛楓老弟甲崽!”
父親有點得意,挺高興地說:“年輕人在外頭混得開才算有本事,在屋裡算嗎個本事?”
“冇咯樣哇!有本事的才在屋裡混得好,冇本事的才流落他鄉。古話哇家窮走四方,族旺留原籍!你屋裡在江家灣也算有些聲望的,人多勢大!”
母親趕忙說:“我屋裡算嗎個?在江家灣是末丟丟!除了人多些,要錢冇錢要權冇權!你老嘎屋裡才是有錢有勢的人家,全家都當官,江家灣不數第一都要數第二!”
母親的一番奉承話,讓江衛華滿心歡喜,笑容已堆在臉上,卻連連擺手:“我屋裡哪稱得上第一第二?也是末丟丟!比你屋裡還後麵的末丟丟!”
忽然,江衛華話鋒一轉:“我咯甲末丟丟現在就來求你屋甲末丟丟了!主任,做叭叭地要求你幫甲忙!”七扯八扯江衛華終於奔到主題了。
母親搶著說了:“衛華哥,你老嘎講禮信,喊嘛個主任?在你老嘎門口還是主任嗎?就喊侄兒子!喊鳴鳴也要得!”
我也說:“叭叭老人嘎,莫講客氣,隻要幫得忙上,隻管吩咐!”
江衛華笑著說:“那我就不講理了!侄兒子,做叭叭的想要在灣裡起屋,還得灣裡和村裡支持!”
江衛華說,他從法院退休也好多年了,年紀越大越想回到灣裡,可灣裡那伢手上分的一間祖屋收拾收拾也還能住,就是一家老少回來就不方便了,還要借親戚的屋住,所以想起兩間屋。
我一聽,我明白江衛華故意不說重點,他祖屋那老地基就那麼大,怎麼能多起兩間?除非他把旁邊人家的屋買過來,隻要隔壁鄰居同意,灣裡村裡也不會乾涉。
父親先表態了:“咯是好事啊!衛華哥,你要起幾間屋,灣裡哪個有意見?都會支持!”
江衛華說:“衛楓老弟,灣裡也好多人跟你一樣的態度,但還得按規矩來,要灣裡村裡同意,所以我找主任來哇一句!”
我不能不說話了,必須把自個的立場說出來,當然話要儘量講得委婉:“叭叭老人嘎想來灣裡養老,葉落歸根,咯是天經地義的事,灣裡包括村裡都是支持的!”
我話還冇講完,江衛華就接上了:“感謝感謝!主任年是年青,還是有灣裡家族觀念!”
我不能被江衛華繞進去,該說的還是也說:“叭叭老人嘎,支持歸支持,但是有些話還是要先哇明,到時你老嘎莫怪我!”
一聽到“但是”,江衛華臉色就變了,笑容隱去不見了,一副凝重又嚴肅地說:“主任哇!”
我也變得嚴肅起來,鄭重地對江衛華說:“叭叭老人嘎一輩子跟法律打交道,肯定比我們一般人精通法律法規,如果老宅翻新哪怕重建都冇問題,灣裡村裡人都不會乾涉。作為公職退休人員,要是重新批地起屋,應該不太合乎政策!不曉得叭叭老人嘎是在老地基上還是另弄塊地起屋?”
聽我這麼說,江衛華當即變臉了:“應該不違背國家政策吧。聽說國家馬上會出台鼓勵離退休人員回鄉的法律。即使有些不對,隻要村裡答應也冇事!”很顯然,江衛華變著法為自己找理由,以證明他的行為正當性,哄騙老人小孩這招或許有些用,在我聽來都是江衛華心中的底氣不足。
江衛華沒說是在老地基上還是另批地起屋,我也不想追問,弄得雙方尷尬,於是我說:“我跟叭叭老人嘎哇句心裡話,從我個人來講,我是支持你老嘎回灣養老,起棟漂亮的屋灣裡也好看些。現在我算是村主任,有責任對宅基地把關,我也不會故意去乾涉或為難,不管你是老地基還是新地基,隻要你組裡人冇意見,都簽名蓋了章,村裡也不會有意見。這樣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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