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多少慘烈教訓呀,所以一定要記住,有權而不戀權,到位而不越位!”
高育良放下湯勺,端起碗輕輕吹了吹。
“吳教授,你彆光顧著跟我聊天講大道理啊,也趕緊吃幾口呀!”
吳慧芬笑了笑,不急不慢的夾菜吃飯。
而已經吃飽喝足的高育良,則起身來到小陽台。
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以前在漢東大學教書的時候,就喜歡吃完飯,在陽台上抽煙站一會兒。
看看生機勃勃的校園,看看青春洋溢的學生,日子雖然平淡但卻幸福。
今時今日,也是如此。
不過他很快發現,足球場內居然用鋼架和篷布,搭建起了一座座超長的棚屋。
進入足球場的通道兩側,還擺放了很多的展板。
由於距離間隔太遠,自然看不清楚展板內容。
“吳老師,足球場裡怎麼搭棚子了呀?”
“那是今年咱們漢大的應屆畢業生招聘會現場!”
“謔,今天規模搞得這麼大?怕是來了幾百家單位吧?”
“那是當然,今年比去年翻了一倍都不止,除了以前常來的大型國營企業,還來了好多高科技民營企業,對了,惠龍集團也來了。”
“是嗎?他們招多少人啊?”
“那可就多了,什麼軟件編程、硬件開發、係統集成、國際貿易等等,崗位多人數多,具體招多少人還真不知道。”
說到這兒,吳慧芬扭頭問道:
“對了,你知不知道經惠龍集團,成立了一個惠龍慈善助學基金?”
“我聽瑞龍提過一嘴,怎麼了?難道這個基金已經開始運作了?”
高育良很是好奇的走回餐桌旁。
吳慧芬笑道:“他這個基金,可真是財大氣粗啊!”
“咱們漢東是教育資源大省,包括部屬、省屬、市屬和民辦在內,光是本科層次的高等院校,就有七十多所。”
“再加上上百所專科和職業院校,在校學生差不多有兩三百萬人,而他趙瑞龍的助學基金剛成立,就來了一個你想不到的大動作!”
高育良眉頭緊鎖。
“他能有什麼大動作?總不可能會是給每個學生都發錢吧?”
吳慧芬搖搖頭道:“那倒不至於,不過他給那些今年畢業,靠助學貸款完成學業的貧困學生,每人一次性發放了五千元的生活補助。”
“每人五千啊老高,好多貧困學生都用這錢把助學貸款給還清了,而且人數更多的,那些沒畢業但正靠助學貸款上學的貧困學生,每人也收到了一千五百元。”
“你想想他這一下就起碼花掉了兩三個億,大大減輕了很多貧困學生的經濟壓力,這樣的大手筆真的是太有愛心,太了不起,而且還不鋪天蓋地的宣傳報道!”
高育良愕然愣住。
他知道趙瑞龍要搞慈善助學,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搞得這麼大。
兩三個億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要知道去年漢東省,全省的財稅收入勉強突破了2000億元大關。
然後教育投入經費,差一點才260億元。
而這260億元,基本是整個漢東省所有學校的教育經費。
分攤到每一所學校,已經所剩不多。
像農村小學的教師,一個月工資才三百多塊錢。
而趙瑞龍卻給貧困畢業生,一次性發五千,還給貧困在校生每人發一千五。
幾乎相當於是他趙瑞龍掏錢,資助貧困學生們讀書了。
然而……
趙瑞龍貧困助學花了這麼多錢。
卻愣是不動用手裡的媒體資源,好好的鋪天蓋地宣傳一番,賺個名氣。
高育良真是有點沒搞懂。
“奇怪,瑞龍怎麼不宣傳一下呢?”
“而且即便他不主動找各大媒體,惠龍集團做慈善,省市縣各級媒體單位,也應該主動宣傳報道才對吧?除非……”
吳慧芬重重點頭。
“除非他特意交代了不準報道,純粹的做好事不留名!”
高育良緩緩坐下,深吸了一口煙。
“不對,要真不想留名,他又何必用惠龍集團的名義,成立慈善助學基金?”
“難道他是覺得,自己通過捐贈的方式搞慈善助學,同時也獲得了稅收減免,並不值得大肆宣揚?”
“亦或者,他覺得惠龍集團在漢東的名氣已經夠大夠響亮,完全用不著再做宣傳……”
話沒說完,吳慧芬就身子前傾打岔問道:
“你說他是不是不想讓其他省知道,他惠龍集團對漢東的貧困學生這麼好?”
“畢竟惠龍集團的產品,也不是隻在漢東省內銷售,全國各地也都在賣。”
“賺了錢卻隻是給漢東的貧困學生發補助,鬨大了肯定會被指責偏心!”
高育良愣了愣。
“你說的這個可能性也很大!”
“本身惠龍集團名氣就已經夠大了,捐款還享受了稅收減免,並且又隻是資助了漢東的貧困生,也確實沒必要鋪天蓋地的宣傳報道。”
“不過老實說,相比於這麼大的慈善開銷,減免的那點稅根本不值一提,而他這麼大手筆的支持教育事業,也足以可見他是真想幫漢東發展、助他父親進步!”
吳慧芬笑道:“那是當然,拿到了補助的貧困學生,哪怕隻有一半畢業後留在了漢東,也會增添不少的人才啊!”
“況且漢東如此重視教育、尊重人才,給貧困學生發補助,都是悄悄的直接打錢,都不搞什麼宣傳報道,更不貼榜公示。”
“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傳遍全國各地,下個月高考後,肯定會有更多莘莘學子積極報考咱們漢東的大學。”
“是啊!”
高育良長籲了一口煙氣。
“如此這般,人才不就來了嗎?”
“不過砸錢善待人才、吸引人才,也就他趙瑞龍做得出來!”
“其他省彆說砸錢為貧困生減負了,就連房地產都不敢調控,生怕影響了土地財政的收入。”
“而咱們漢東不僅調控房地產市場,不讓房價成為年輕人的負擔,還給求職和創業的年輕人提供補貼。”
“這種搶人才、促發展的思想和政策,我敢說起碼領先了其他省至少二十年,等其他省效仿的時候,咱們已經遙遙領先!”
話音剛落,吳慧芬就眉開眼笑的問道:
“既然咱們漢東如今這麼重視人才,還有一個財大氣粗舍得砸錢的惠龍集團。”
“你看要不要勸一下芳芳,讓她畢業後就回漢東,既能乾一番事業,又能報效祖國,真是一舉兩得?”
一提到女兒芳芳,高育良當即眉頭緊鎖。
他和妻子都是漢東大學的教授,絕對是知識分子、社會精英。
然而學識淵博的兩人,卻並沒有教好女兒高芳芳。
當年高芳芳暗戀侯亮平,可惜侯亮平選擇了鐘小艾。
高芳芳氣得發憤苦讀,遠渡重洋去了米國一所名校學生物。
這一去,她就再也沒回來過。
美其名曰,是為了節約價格不菲的往返機票。
電話打得少,也是為了節省國際長途電話費。
“一個連父母都不愛的人,又豈能指望她愛國?”
“我估計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回漢東,咱們就當沒這個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