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林惠茜緩緩推開了那道厚重卻打磨光滑的木門,走進了那個熟悉的房間。屋內沒有華麗的裝飾,甚至稱得上簡樸。但每一處擺設都透露出主人不俗的審美與沉穩的品味。
迎麵是一整麵高大的書架,古舊的胡桃木色澤溫潤,書架上整齊排放著各類典籍,從戰略戰術、政治學、心理學到藝術史,甚至還有一部分已經泛黃的線裝書和手抄筆記,書籍擺放井然有序,顯然有人經常翻閱,而非單純用作擺設。
書架下方擺著一個老式留聲機,銀灰色金屬表殼映出屋內的淡淡光影,黑膠唱片輕輕旋轉著,播放著一曲悠揚的老歌,音色略有沙啞,卻帶著一種溫柔的穿透力,像是從另一個時代飄來的低語。
屋子一角擺著一方熏爐,嫋嫋炊煙從青銅爐口升起,混合著淡淡檀香的味道,驅散了寒冬的冷意,營造出一種寧靜沉穩的氣息。
中央是一張老式實木辦公桌,桌上擺著一盞鐵藝書燈、一套筆墨紙硯,還有一塊用得略顯磨損的筆記本。辦公桌後隻放著一把厚重的皮椅,靠背上墊著一層略顯舊痕的羊毛毯,簡潔而不失質感。
這房間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卻讓人一走進來便心生敬意——這不是那種權力堆疊出來的壓迫感,而是一種久經沉澱之後的安定與格局。
林惠茜站在原地,眼神柔和了幾分,這裡的房間和末世之前家裡的黃江很相似。她仿佛回到了之前,回到了從她小時候在角落看書的時光,到長大後坐在父親對麵討論戰略、談論世界。
這時,門外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一道高大的身影走進了房間——灰色大衣,整潔的軍靴,眉目間滿是風霜,卻不顯疲態。他正是幾天前為林風一行人送行的那位基地市領導,同時也是林惠茜的父親,林遠川。
他停下腳步,微微一笑:“回來了。”林遠川,基地的高層指揮官之一,現任基地防禦戰略部主任,軍銜為少將。他不是那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身份的人,卻總帶著一股沉靜威嚴。
年約五十出頭,身材高大挺拔,背脊如鬆柏般筆直。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了不少,但修剪得一絲不苟,整個人透著一股軍旅歲月沉澱下來的冷靜和鋒銳。眉宇間藏著不怒自威的氣場,像是一位久經沙場卻懂得克製鋒芒的老將。
他的眼神深邃有力,說話語調平穩而低沉,從不輕易表露情緒,但隻要他開口,無需拔高聲音,現場就會自然而然安靜下來。他不是那種喜歡用權威壓人的領導,但在他麵前,就連基地裡最有脾氣的中層乾部也會不自覺地挺直腰板。
比起許多滿嘴政治辭令的將領,林遠川更像是一位“實乾家”與“守護者”。他深居簡出,卻對整個防線的每一條物資線、每一個人事調動了如指掌。他不熱衷拋頭露麵,卻在關鍵時刻總能出現在最需要他的地方,穩住全場。
接下來就是林惠茜和他爸爸的對話,林遠川問林惠茜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林惠茜說沒有,然後她爸問她沒有為什麼一直要去這個小隊冒險呢?
林遠川從外麵走進來,摘下手套,動作緩慢而有條不紊。他隨手將手套擱在桌邊,走到書架旁,將一壺熱茶倒入青瓷杯中,茶香嫋嫋,驅散了冬夜的寒意。
“坐吧。”他淡淡說了一句。林惠茜點頭,乖巧地坐在辦公桌對麵,雙手自然放在膝蓋上。她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規矩,甚至在自己父親麵前也從不放鬆姿態。
林遠川端著茶杯,站在窗邊,看著窗外夜色沉沉的基地街道,聲音不急不緩地傳來:“這次任務……我聽說你們進了一個危險區域的禁區核心。”
“是。”林惠茜輕聲回應,“我們任務完成了,大多數人都平安回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能回來呢?”
“我們做了充分準備。我相信我的隊友。”林惠茜語氣平穩,看似如常,但那句“我相信我的隊友”,卻像是替她擋了一把內心的風。
林遠川聞言,終於從窗邊轉過身,目光掠過茶杯,落在女兒的臉上。沉默片刻,他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林惠茜微微一怔,眼睫輕顫,指尖下意識地絞了一下袖口,旋即抬眼看向父親,嘴角勾起一個帶著點狡黠、卻又隱忍克製的笑:“沒有。”她說得自然,甚至連呼吸節奏都沒有變。可林遠川的目光像是雷達般掃過她細微的神情變化,語氣不再是父親的溫和,而是多年軍旅磨礪出的冷峻:“真的沒有?”
這時的他,目光犀利如刀,聲音也不容置喙。他是那個在戰場前線做出無數次決斷的男人,此刻的審問不像是一個父親,更像是一個將軍盯著一個即將臨陣的士兵。林惠茜被這目光盯得幾乎無法呼吸,但她沒有退縮。
她收起那一絲笑意,目光認真地與父親對視著:“真的沒有。”語氣很輕,卻不容質疑。
隻是沒人知道,她心口下那道無聲的起伏——
沒有?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她清楚,林風那樣的人,是會讓人不自覺靠近的。他不隻是強大,更是一種沉靜的、可以依靠的存在。可她始終守著那一份距離,不敢越線,也不願承認。因為她知道,一旦跨過去,便不再隻是她一個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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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隻能說:“沒有。”不是欺騙,是一種……克製。
林遠川盯著她看了很久,仿佛在判斷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最終,他沒有再繼續逼問,隻是沉沉地坐下,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敲了兩下,低聲說了一句:“你媽年輕時,回答我的時候,也像你現在這樣。”
林惠茜微怔,眼神一晃,仿佛被什麼擊中了心底最柔軟的一角。她低下頭,嘴角悄悄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不知道是苦澀、是釋然,還是……無法言說的期待。
林遠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冷靜地說道:“我聽說,他有女朋友。”一句話,如冷水澆頭,沉沉落下。林惠茜臉上的笑意一僵,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片刻後才低聲回道:“我知道。”
林遠川沒說話,隻是用那種父親式的目光盯著她,像是在問“那你還打算怎麼樣?”沉默幾秒後,林惠茜終於直起身子,神情比剛才更認真了一些:“爸,我沒說我喜歡他。我隻是說,他值得我們信任。”
林遠川挑了挑眉,沒打斷。林惠茜繼續說下去,語氣沒有一絲遲疑:“禁區裡,他擋在我前麵好幾次,之前的任務也就了我好幾次,我的實力能提升這麼快全靠他,不止一次是用身體去擋的。不是為了英雄主義,而是他判斷戰局最快、最穩,他知道誰該站在哪個位置。”
“每次都在最危險的時候冷靜指揮、決策,我親眼看到他把整支隊伍從一個幾乎無法生還的包圍圈裡拉了出來。”
“他從來不炫耀自己有多強,甚至很少說話,但就是那種人——你會在絕境中下意識去靠近他、依靠他。”她頓了頓,像是有點激動,又像是想把一切都說清楚:“他不是一開始就強的,是一次次地拚命、磨煉出來的。我親眼看著他的傷口沒來得及處理就上戰場,回基地也不休息,直接把晶核交給研究組……爸,您一直告訴我什麼樣的人才值得尊敬。林風,是我見過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
林遠川聽完這些,沒有立刻回答。他依舊坐在椅子上,指尖緩慢地敲著桌麵,仿佛在權衡什麼,半晌才道:“你知道我擔心的,不是他好不好。”
“而是你在這個過程中,會不會受傷。”林惠茜輕輕吸了口氣,終於放緩了語氣:“我知道。”
她眼中透著難得的認真與溫柔:“所以我不急。我不會去打擾他,更不會去乾涉他和白薇薇之間的感情。我隻是在他身邊,為這個團隊儘自己的一份力,僅此而已。”
林遠川緩緩點頭,沉聲道:“你媽年輕時也這麼說,後來她等了我七年。”林惠茜輕輕一笑:“我不需要等。我會陪著他走下去,不管結局如何。”
屋裡一時間靜下來,老式音樂播放器裡傳出輕柔低沉的旋律,像是從過去的某段歲月中流淌而來,靜靜地裹住這段父女之間不動聲色卻深藏情緒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