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會議室內，一如這片北境基地的風格——冷峻、實用。沒有光屏、沒有智能投影，取而代之的是掛在牆上的手繪地圖、斑駁的黑板以及幾排鐵皮桌椅。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金屬和消毒水味，仿佛每一寸都提醒著人們，這不是開會的地方，而是生死抉擇的戰場前哨。
蘇炳傲走在前頭，推門而入，一股冷氣隨著打開的門湧了進來。眾人魚貫而入，剛進屋，林風的目光就落在了會議桌前的一道熟悉身影上。
沈霜。她穿著一件灰藍色的防寒作戰服，肩膀上掛著之前基地的的標識，手上還拿著幾頁寫滿字的報告紙。她整個人看起來比上次在禁區外圍見麵時憔悴了不少，眼下浮著淡淡的青黑，整個人像是剛從連續幾天的戰鬥中撤下來。
看到林風一行人進來，她隻是淡淡地抬了抬頭，沒有多餘的情緒，沒有寒暄。“林風、林惠茜。”她逐一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平穩地打了個照麵，“你們來了。”
“沈隊。”林風點了點頭，沒有上前，語氣克製。氣氛一時間略顯沉默，眾人找了位置坐下，蘇炳傲走到黑板前，把掛在牆上的地圖拉下來，露出後麵那塊寫得密密麻麻的黑板——上麵已經寫著不少位置、時間，還有一行被圈了三次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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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山市：受到不明勢力的襲擊。”林風看了一眼沈霜，又掃了眼黑板，神情漸漸沉了下來。黑板上的字不多，卻像寒冰般凝結在空氣中，讓人感到一絲不安。
蘇炳傲站在會議室中央，神情凝重地環顧四周，然後開口：“具體情況……還是讓沈隊長來介紹吧。她是渭山聯盟的成員，此前他們駐紮在渭山市周邊，昨晚連夜趕來求援。”
他話音剛落，沈霜便站了起來。她的麵色憔悴，整個人似乎經曆過極大的疲憊和打擊，但她的眼神仍然堅硬如石，沒有一絲動搖。
她走到黑板前，聲音低沉卻清晰：“我們原本隸屬於聯盟的機動小隊，災難發生之前我們在外麵清理外圍的怪物，負責打通和你們基地的道路，清理路上的障礙等工作。幾天前，渭山市忽然失聯，信號中斷，我們第一時間嘗試接近查明情況，然後我們就開始往回趕，我先是派遣了幾個隊員先行回去，速度快，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也失聯了，知道大事不好，我們開始扔掉一部分物資往回趕，最後發現城市外圍被一層不明的東西阻擋了，然後有人還有怪物一起襲擊了我們。”
沈霜走到黑板前，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但她很快穩定住了情緒。她回頭掃視了眾人一眼，目光清冷而堅定，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在寂靜的會議室裡格外刺耳。
“我們原本隸屬於聯盟的機動小隊。”她頓了頓，像是回憶著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曆，“災難發生之前，我們負責清理渭山市外圍的異化怪物，打通通往你們方舟基地的道路，還需要收集物資，同時處理沿路的障礙和突發事件。任務並不輕鬆，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的聲音微微發緊，似乎連回憶都讓人心悸。
“直到五天前，一切開始變化。”沈霜目光黯淡了幾分，“渭山市的通訊係統突然全部中斷，無線電、短波、暗號……所有聯絡渠道一夜之間失效。我們意識到情況不對，立刻停止清理任務，開始組織小隊接近市區，試圖查明原因。”她在黑板上簡單勾勒出一張簡略的地形圖，標注了他們當時的行動路線。
“考慮到小隊速度慢，我們決定先派出幾名身手最快的隊員——輕裝上陣，穿過外圍區域，優先回到基地報告。”沈霜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們走得很快，按計劃，不出六個小時就能回到臨時補給點，可是……一去無回。通訊也徹底失聯了。”趙磊在旁邊微微皺眉，林風則安靜地看著黑板，臉色越來越凝重。
“當時我們就知道，大事不妙。”沈霜咬了咬牙，眼神中劃過一絲痛色，“我們扔掉了大部分沉重的物資，隻保留武器和必需品，加快速度往回趕。但等我們靠近渭山市時，發現整座城市的外圍……已經被一種詭異的不明能量所籠罩。”
她的語氣變得更加壓抑，像是空氣都沉重了幾分。“一層灰黑色的迷霧……不，應該說是一種半透明、帶著扭曲感的膜狀物，籠罩著城市的邊緣。無論是電子設備還是精神感知，靠近那裡都會受到乾擾，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切斷了感知。”
“我們本想掉頭，可就在那時，一場襲擊突如其來。”沈霜手指在黑板上重重一點，似乎還記得當時的混亂。“我們暴露了行蹤，不一會，一群人類和異化怪物——一起襲擊了我們。”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那些人裝備精良，配合默契，甚至有不下數十名進化者……而且，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把我們這些外麵的人徹底抹除。”蘇雅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道：“人和怪物……一起行動？”
沈霜點了點頭，臉色冰冷如霜：“是的。我們拚死衝殺，一路斷後，一路撤退。最終，能活著跑出來的，隻有我們這些人。”
房間裡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林風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指尖輕輕敲打著椅子的扶手。他感受到了這次行動的不同尋常，也意識到，渭山市那邊，可能已經不是簡單的失聯事件了。
會議室裡靜得幾乎能聽見牆角暖風機微弱的運轉聲。林風眼神微沉，緩緩坐直了身體，目光投向沈霜：“你說的是人，是真正的人類？你有聽到他們說話？他們彼此之間有交流嗎？”
沈霜一愣，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有……他們使用的是正常的語言，至少我聽懂了一些漢語詞彙，也有混雜的術語，像是在用戰術代號彼此指揮配合。”她的聲音變得更低，“他們還呼叫了什麼‘獵犬小隊’和‘影組’，聽起來……像是長期編製。”
林風的指尖輕輕敲擊在膝蓋上，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那就不是異化的人，也不是被感染的怪物。是真正的人類。思維清晰，有組織有紀律，還有專屬編隊名稱……這就更糟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黑板前，將“渭山市”三個字下方重重畫了個圈，然後旁邊寫上了兩個字：獵食者。“從你剛才描述的行動方式和指揮配合來看，很可能是獵食者組織。他們的手段早已不再隻是打家劫舍，而是在以軍事化的方式作戰。這一次，他們很可能不再是散兵遊勇，而是完成了某種程度上的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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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停頓了一下，又在黑板右下方寫下了另一個名字——禁區。“林風靠在講台邊，語氣平靜卻格外凝重：“你們之前可能聽過‘禁區’這個詞，但我覺得是時候讓你們知道它真正的含義了。”他掃視一圈，見幾人神情肅然，便繼續道：“我們平常接觸到的暗物質，大多是以霧氣、能量殘留或者晶核的方式存在，但在世界變異初期，有一部分暗物質……發生了‘智慧化’。它們不隻是能量，而是具備意識、判斷，甚至目的的實體。”“這種暗物質，極其危險。一旦在某個區域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定居’下來，影響甚至控製周圍的生態、動植物——甚至人類。這種地方，就被我們稱為‘禁區’。”
“禁區不像普通的感染區域，它是有意識在‘塑造’環境的。比如曾經有人類城市的地方，被禁區吞噬後，城市建築會逐漸扭曲變形，生物會異變成攻擊性極強的怪物，甚至有些區域會有‘領域感’——像進入了另一個規則的世界。”但問題是，他們怎麼做到的？你說你們被‘人和怪物一起’襲擊了。這就隻有兩個可能。”他眼神淩厲地掃過眾人：“一是獵食者組織找到了某種控製禁區怪物的方法，可以指揮這些原本毫無理智的存在，達成攻擊目的。”
“二是——”他停頓一瞬，“這一次出現的不是固定區域的禁區，而是某種能夠移動的禁區本體，甚至……和獵食者組織達成了合作。”會議室一陣躁動，趙磊臉色都變了：“移動的禁區？那不就是隨時隨地能毀滅一座城市的兵器了？”
蘇雅也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筆，臉色凝重。沈霜則是眉頭緊鎖，喃喃道：“你是說……禁區，具備了某種意誌？甚至能‘協商’？”
林風點點頭，語氣沉穩卻不容置疑：“韓教授他們的研究表明，禁區早就不是我們當初所理解的‘自然災難’那麼簡單了。它能影響環境、扭曲生物結構、乾擾精神頻率。如果它背後有某種更高等的意誌……那麼與獵食者聯手是合理的。獵食者想要控製世界，而禁區，可能想要的是吞噬和融合。”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林風轉過身，背對黑板，望著眾人，“如果這一次隻是一次小範圍試探，那渭山市不過是開始。”他語氣不重，但每個字都像是石子落水，激起內心不安的漣漪。“我們現在不隻是應對襲擊，而是在麵對一種可能改變整個世界力量格局的新聯合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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