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穀乃至整個小馬利亞迎來了一件大事——新的公主誕生了。紫悅完成了白胡子星璿留下來的魔法咒語,並根據她和夥伴們一直以來的貢獻,受封“友誼公主”。
在小馬利亞,公主這類皇室成員不僅意味著地位,還意味著更大的責任。每一位公主都有義務對全體臣民負責,紫悅也是如此,她的工作即將繁重起來。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先學習公主的一切,而要學習公主的一切,首先就得有公主的自信和心理準備。然而這兩項她都沒有,在參加公主峰會之前,她都在不停地向朋友們傾訴、獲取建議,然後沒過多久繼續傾訴、獲取建議,周而複始,直到她們一起坐上前往水晶帝國的火車,參加公主峰會。
在此期間,有一匹披著鬥篷的神秘獨角獸,始終跟在她們背後,隱隱能看見她赤金相間的鬃毛。她神出鬼沒地在水晶帝國、小馬穀之間穿梭,獲取一切能獲取的信息。當紫悅她們登上火車時,這匹神秘小馬就在另一個車廂背對她們,悄悄關注這一切。
她腦內逐漸構思出一個邪惡計劃,目標直指紫悅那象征“魔法”的和諧之元王冠。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冥冥中自有定數,這個王冠和另一個世界的塑料王冠一模一樣,這成了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幾乎所有小馬都沒發現這個不速之客,除了奇跡先生。但他既沒有直接戳穿她,也沒有暗中提醒大家,而是視若無睹、默不作聲——他害怕再次改變時間線而導致災難性的後果,這種恐懼之前並不存在,但一旦萌發,便像牆邊的裂縫一般蔓延、擴大,再無修複的可能。
他開始萌生“退隱”的想法:隻要送了人類特麗克西回家,他就離開小馬穀,離開小馬利亞,去彆的國度生活。儘管他舍不得已經結交的眾多朋友,但這份恐懼促使他下定決心。
路途遙遠,百無聊賴的特麗克西便用魔法變魔術玩。她就坐在奇跡先生旁邊,想引起這唯一的觀眾的注意。但奇跡先生心裡有事,幾乎沒正眼看過她。
“嘿,你在想什麼呢?”特麗克西不滿地問。“你竟敢無視最偉大魔術師的表演?!我跟你講,你會錯過一個億!”
“不外乎就是些蹩腳的戲法。”奇跡先生始終看向窗外,頭也不回地說。“如果你想成為真的偉大的魔術師,你就得精益求精,而不是翻來覆去練那些老掉牙的小把戲。”
特麗克西眨眨眼,砸吧砸吧嘴,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是嗎?那你說什麼才是好的魔術?”
奇跡先生回過頭,單挑眉毛表示不屑,隨後叼出紙和筆給她寫出自己已知的多種魔術。在他那個世界,這些當然都是“老掉牙”的魔術,否則也不會曝光原理了;但對特麗克西和她的受眾來說,這些還足夠新奇。
“第一個魔術——人體切割。你的柔韌性如何?”
“呃……作為人來說……不怎麼樣。”特麗克西有點小尷尬地說。“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找助手。”
“這個魔術的要領就是兩個人分彆露出半截身子,另半截身子藏在箱子和底下的貨架裡。看起來像一個人,其實是兩個;看上去是一刀兩斷,其實兩個人都毫發無損。”
“這個我也知道,但太難表演了,貨架太厚一眼就會穿幫。”
奇跡先生聽後翻了個白眼,說:“你需要‘障眼法’——用光影和暗色調煙霧掩蓋貨架和箱子的體積,讓它們看上去比實際小得多。若要進階,你可以搞分成三段的、四段的、五段的,諸如此類。”
特麗克西沉默半晌,終於略微服氣地點點頭。
“第二個魔術是一個係列——你會玩紙牌嗎?”
“開玩笑,一個合格的魔術師必然要精通撲克牌。”特麗克西自信地一甩鬃毛。“坎高沒有人比我更懂紙牌。”
“因為全校就你一個玩魔術的。”奇跡先生揭穿道。“這些紙牌魔術涉及高深的手法技巧,我這蹄子用不了。所以我來說,你就用魔法操控它們試一遍。”
於是,特麗克西就在奇跡先生的指導下嘗試了一係列紙牌騙術,包括但不限於:假切牌、假發牌、假洗牌、障眼法、標記牌、飛牌、三牌賭一張、換牌……弄得她手忙腳亂。
“貪多嚼不爛,就先教你這麼多。”奇跡先生此時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雖然是對她狼狽樣子的嘲笑。“記住,你得精通頭一項後,再去試後一項。彆這練一會兒,那練一會兒,這樣永遠都不會進步。”
“你剛剛還說要精益求精,彆翻來覆去練呢!”
“精益求精的前提是‘已經精通’。”奇跡先生嚴肅地說。“你的魔術一直以來都這麼蹩腳,很大原因就是你不肯真正專精一種魔術;你更想速成,渴望在同學們麵前表現,但這隻會事倍功半。”
特麗克西撇撇嘴道:“你以為我想啊?高中就這麼幾年,我要是不抓緊表演,到時候誰看我的魔術?”
“問題是你給大家留下的儘是壞印象。十個壞印象頂不上一個好印象,這話不錯吧?我隻希望你專注一點,彆想東想西……恐怕你學不會三角函數,也是這個原因。”
“你怎麼又拿三角函數說事?”
“你要是會我就不說了,問題就是你不會。”
特麗克西怒從心頭起,反駁道:“你會?”
“我當然會了。”說完,奇跡先生叼起筆在紙上寫出了三角函數的基本定義和公式。“最精髓的一句是‘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接著他開始了進階內容,包括函數圖像、單位圓等等。
特麗克西被懟得啞口無言,起初還想繼續嘴硬還擊,但看奇跡先生開始有教她的趨勢,而且看樣子相當認真,她也不好發作,隻好硬著頭皮聽他講。距離火車到站還有茫茫遠的距離,她得忍受好一陣的“念經”了。
但不得不說她和奇跡先生的談話有彆樣作用。奇跡先生起初被蝴蝶效應攪得心煩意亂,這下被她一轉移注意力,心情好了不少。
火車到站,紫悅她們和穗龍有說有笑地下車,特麗克西則暈頭轉向地跟在奇跡先生後頭,腦子裡全是s、s、tan的函數圖像。等火車即將開走時,另一車廂的披著鬥篷的神秘小馬才終於下車,避開那些小馬的視線,飛速向水晶城堡跑去。她的馱包裡多了好幾篇筆記,顯然在奇跡先生給特麗克西講課時,她也在用魔法偷聽、記錄——本來此行隻是為了偷王冠,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至於這個陌生的普通小馬為什麼懂人類世界的東西,她不在乎,反正大概是另一個誤碰傳送門的倒黴蛋。
迎賓隊就在火車站不遠處,宇宙公主、月亮公主和音韻公主都在場。她們熱烈歡迎了新晉公主紫悅和她的朋友們,還有“非官方顧問”奇跡先生和特麗克西這個“異界來客”。迎賓隊裡有一位藍色鬃毛的帥氣天馬引起了紫悅的注意,畢竟他是唯一非水晶化的小馬。
短暫的歡迎儀式結束,三位公主便送他們去城堡的客房休息。公主峰會將在明天召開,持續一整天,紫悅和她的朋友們必須精神飽滿地參加。
“呼咦!紫悅,這是你首次參加公主峰會,你一定高興壞了!”蘋果嘉兒興奮地說。紫悅走在前頭,有些忐忑不安地回道:“我是很高興——但同時也有點緊張。”
“又高興又緊張——你是‘激緊張’?”碧琪突然打斷道。“我知道,你既想跳上跳下大喊‘耶是我!’又想蜷縮成一個球不叫其他小馬看見——彆擔心,我們都有類似的經曆。”她說著像長輩似的揉搓紫悅的鬃毛。
“我幾乎每天都這樣……”柔柔小聲說。
“沒必要擔心,一切都會——”蘋果嘉兒還沒說完,珍奇就像火箭一樣跑到紫悅麵前,按住她的臉大喊:“紫悅!抱歉親愛的,我隻是發現你沒戴著王冠!你沒把它落在小馬穀吧?”
“沒呢,它就在我的包裡。”
“我跟你說,紫悅,我要是有一個王冠,就永遠不會摘下,就算是睡覺也要戴著。”珍奇誇張地說。
紫悅看著知心的朋友們,展露笑顏,但隨即又眉頭緊蹙。她轉向身後的奇跡先生,試探地問:“你說,我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公主麼?”
“當然能。”奇跡先生脫口而出。“想想你一直以來的成就——沒有誰比你更適合‘友誼公主’的頭銜。”
“這是你的判斷,還是你的預知?”紫悅猶豫地問。
“就當兩者皆是吧。”奇跡先生坦率地說。“無論是誰都會做出這個預言。你唯一需要的隻是自信。”
紫悅聞言,歎了口氣,之後的旅途不再言語。他們入住了城堡客房,每匹小馬都有一個專屬房間,穗龍和紫悅一起住。臨睡覺前,紫悅再次懷疑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用魔法拿出王冠放到自己頭上。
當一個人,或一匹小馬不自信時,原本還在正軌的一切都可能出錯。就比如現在,以前一直都很適配的“魔法”和諧之元王冠,此刻卻仿佛憑空大了一圈,在她頭上不停滑落,將她的鬃毛壓得變形。
“穗龍,你說宇宙公主會給我安排什麼樣的職責?”她焦慮地說。“音韻公主就負責掌管水晶帝國……我害怕宇宙公主也會交給我相當的任務。”
“那不是很好嗎?”穗龍直言道。
“不,那一點都不好!”紫悅頓時愁眉苦臉。“我不認為我有足夠的能力辦好即將到來的一切……我還沒準備好。”
“彆瞎想了,你隻是需要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穗龍安慰道,隨後他關了燈,準備睡覺。而紫悅經過了一番和翅膀“鬥智鬥勇”的曆程,終於睡去。
其他小馬也各自進入了夢鄉,唯有奇跡先生始終睜著眼,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浮想聯翩。他出於熱愛而在這個神奇的世界生活,結交了許許多多的朋友,收獲了真正的快樂。他大可維持守著這份快樂直到永遠,或是直到他又莫名其妙地“回去”。
但他“搞砸了”,非得在這個世界留下自己印記,非得刷存在感,導致一係列蝴蝶效應。過去他還可以用“結果更好”來安慰自己,但現在呢?假如餘暉爍爍因他沒能改邪歸正,特麗克西因他被困在這裡,甚至更久遠的未來,有哪怕一項危機因為他的舉動而變得更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