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下,讀皇榜的人們也“哄”地一聲散去了,再也沒有人去關心是誰居然敢於與皇家唱反調了。
就在貼皇榜處的對過,路邊,原本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市場,一直是人來人往,買賣興盛,吆喝叫賣聲不絕。此一刻,卻也猶如瘟神降世一般,哄地一下亂了起來!
打手們衝進市場,一陣亂打亂砸,棍起棒落,市場上登時鬼哭狼嚎,呼天搶地!
隨著驚呼的人群紛紛四散而去,一道長長的威武的儀仗隊伍走出天盛門,出現在了大街上——
數百的禦林軍緊緊環衛,盔明甲亮,刀槍林立如同青帳麥穗。幾十名家奴如狼似虎,前後左右趕打眾人。銅鑼聲聲,威嚴儘顯;旌旗獵獵,威風八麵,喝罵陣陣,霸道儘露!
儀隊的最中間,隱隱可以見到一乘金頂黃帳、長長的金穗飾邊兒的綠呢子十六人抬豪華大轎,在前呼後擁之中,招搖過市而來——
道隊揚起一片塵土,裹挾著一陣暗罵聲,踏著人們眼前的官道,趾高氣揚地遠去了。
在他們身後,是滿地的核桃,板栗,花生,白菜,蘿卜,梨子,大棗,山杏……
傾倒的桌子,四腳朝天的凳子,破碎的水壺茶碗,扔的到處都是的竹竿,木杆,苫布——仿佛是刮過了一場龍卷風,四下裡一片狼藉。
受傷的人躺在地上,發出了陣陣痛苦的嗚咽聲——
道隊風卷殘雲般過去,終於走遠了,人們,才一點點的從四下裡回來了,開始收拾眼前的一切。
大街上,秩序在一點點的恢複。
一張臉,從一張苫布下鑽出來,四下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不禁暗暗地罵了一聲,道:“媽的!看來,那個家夥說的還是有一點道理啊——倒黴的,還真的永遠都是老百姓!”
——是那個讀皇榜的老頭。
豔陽高照的正午天氣,呼地,起了一陣狂風——
這狂風吹過天盛門,掠過城門洞,嗚嗚作響。
城門上幾十麵碩大的三角旗,迎風招展,一個勁地啪啪啪的隨風擺動。
這狂風掠起地上的破布,亂草,碎紙,樹葉,雜物,化作一陣急驟旋轉的龍卷風,飄乎乎飛上天去——
這龍卷風掠過了一排排高高的屋頂,揭起了幾十片碎瓦,劃過大街小巷,落在一個大大的院落裡。
那龍卷風在院落裡旋轉了十幾圈,終於弱下來化作一陣旋風,咆哮了一陣後,無力地散去了,隻把一地的雜物吹得漓漓亂亂,到處都是。
這大大的院落的正中,是一座高高的宮殿,“仟琅宮”三個金色大字的匾額,高高的懸掛在那宮殿的大門上。
這裡,就是帝京中最有名的道觀——仟琅觀。
一身道袍的虛霖子站在院子裡,眼看著那道龍卷風在眼前一點點的消散而去了,留在地上的隻是滿地的雞毛、碎紙、亂草、破布、雜屑,不禁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唉!”
抬頭看,原本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不知何時已經是彤雲列列了。
那彤雲還沒有布滿整個天空,隻是如同魚鱗一般,斑斑塊塊地排列在天上,占據了大半個天域。陽光從上麵照下來,被隔散開來,顯得異常的陰翳而昏弱——
這種天象,這樣的陽光,人們一般稱它為“昏陽”——
當然,現在,還隻是剛剛出現了一點跡象,並不強烈。
而如果一個時辰內天空還不放晴,以至彤雲密布,那麼,就將昏陽漫天。
儘管這昏陽的出現並不意味著什麼,但是,這樣的天象,總歸是讓人感覺到不舒服。
“昏陽——夕陽——劫陽——”
虛霖子輕輕地自言自語著——
“劫陽?!”
這最後的順嘴而出的兩個字,不禁讓他的心猛地一顫——
劫陽?劫陽!!
是啊,十八年前那親眼所見的恐怖的一幕,再次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劫陽漫天,天火驟降,隕雨落地,天珠破空,生靈塗毒,帝京浩劫——
衝天而起的大火,倒塌的建築物在熊熊燃燒,燒焦的屍體,哭喊聲,叫罵聲,驚慌而四散奔逃的人群……
是啊,自從當年劫陽現世,天珠落地,帝京驚變,五魂轉世,這場浩劫,到現在,已經整整是第十八年了。
從他當時的卦象看,劫陽現世後的第十八年,帝國必將漸至衰微而至滅亡。不過,直到現在——除夕將近,這種情況目前看來依舊是沒有出現。
不過虛霖子也知道,所謂的第十八年,其實是足滿十八年而已——而今年,事實上其實隻是第十七年——沒錯,他相信自己,他,從來也沒有錯過。
那麼明年——和裕二十二年,就將是足滿的第十八年,如此看來,帝國的國祚將在明年耗儘,這帝國,就要滅亡了!
——明年的秋末冬初,就將是帝國最後的絕唱。
——天意如此,無力改變。
“天意,無力改變啊!”
他自言自語著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就要往大殿裡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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