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要經曆生死離彆的,作為大夫,淩洛看得開。
她隻晃神一下,抬手敲響了門。
阿公佝僂的身影從堂內出來,蒼啞的聲音問了一句:“誰啊!”
淩洛壓低聲音,十分乖巧:“阿公,是我!”
門從裡麵被打開,淩洛一眼就看見院角上次被摧殘的花朵,它今天居然開得格外茂盛,相比院外那株花,它顯得格外蓬勃生機。
阿婆生前最喜歡的花,阿公把它打理得很好。
穿過院子進到弄堂,光線很暗,隻開了一盞小台燈,台燈下一本掛著書簽的發黃的書正安靜的躺著,告訴著來訪人剛剛這個主人正在做的事。
阿公倒了兩杯白開水過來:“家裡就隻有這個,將就兩口吧。”
淩洛和遲宥梟都是禮節周全的接下。
阿公從老花眼鏡下端詳了兩眼淩洛:“你師父可不在我這裡。”
“我前兩天剛送他回了霍家老宅。”淩洛笑了笑。
阿公這是以為她又是來逮她師父的。
阿公一愣,點一點頭:“看來你們之間的事都解決了。”
淩洛笑而不語,她和師父不過小打小鬨。
“阿公,我是來跟你告彆的。”
阿公將目光落在遲宥梟身上,心中有些了然,慈祥的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糟老頭子,放心的去,不用記掛著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離彆的渲染,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三個人都變成不善言辭的樣子,甚至連平時的家常都難以宣之於口,三人安靜的坐了會兒,這期間阿公還拿了許多他珍藏的好吃的給他們吃。
見淩洛和遲宥梟都沒嫌棄的意思,阿公慈愛的眼神愈發笑意深了:“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做。”
淩洛想說不用麻煩,卻被遲宥梟暗暗的按住了手。
吃頓熱鬨的飯不知道是老人家多少個日日夜夜期盼的,遲宥梟不想掃了老人家的興。
淩洛了然,陪著阿公在廚房打下手,隻做了幾個簡單的菜,每樣卻都格外好吃。
在淩洛心中,這就是家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
“雖然賣相不怎麼樣,味道應該是不差的,而且很衛生,你嘗嘗。”阿公笑嗬嗬的看著遲宥梟。
遲宥梟看著桌上的菜,不敢說掃興的話,就著飯,一個人乾了一大半飯菜。
他忽然反差的乖讓淩洛覺得想笑。
天氣漸漸有些涼了,偶爾一陣風吹過來,還有些冷。
她讓阿公去她的小院住,聽得阿公笑了:“我在這裡住了一輩子了,冷不著我。”
是啊,要讓阿公離開自己住了一輩子的地方,去彆人那裡寄人籬下式的生活,又談何容易呢。
所以淩洛也沒再說這樣的話,隻是臨走前又把院子捯飭捯飭,在弄堂門前裝上簾子,不至於當風而吹。
阿公坐在堂前,早已適應微光下生活的人,看著年輕人在自己眼前忙前忙後,心中感慨萬分。
老了,變得感性了!
淩洛看了眼阿公的方向,對遲宥梟說:“我去陪陪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