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薛度雁收了那個鐲子起,就算到了後麵的每一步,她就喜歡看趙氏那副明明舍不得還要窮大方的嘴臉。
她起身被沈聽玨拉了一下,也不至於真的會摔跤。
是她借著沈聽玨那股勁兒,順勢倒了下去,再順便碰碎了那個鐲子。
沈聽玨不扯她,那麼金貴的鐲子怎麼會摔碎呢?
趙氏寵兒子,自然不會罵他,那她豈不是要挨罵?嗤,她是那種隻會站著挨罵的人嗎?
前世她忍氣吞聲,最後換來了什麼?受儘屈辱,家破人亡!
若是趙氏要告她不孝儘管去,她隨時奉陪!
至於沈煒,小小年紀被灌輸了親娘就是被她害死的這思想,看見她作天作地,心裡隻會越來越氣憤。
瞧瞧,現在眼裡的恨意已經藏不住了。
“我非要嫁進來?”薛度雁轉頭看著沈煒,把視線放在趙氏身上,聲音冷得像是外頭房簷下的冰渣子,“看來你們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的了?”
趙氏和沈聽玨不說話,沈和風和梁氏也縮了起來。
羅氏想要為她說幾句話,被她一個眼神製止。
沈煒想到親娘的死,對薛度雁的恨意就多一分,他直接衝上前想要狠狠推她一把。
薛度雁看著他衝下來,快速地往後躲。沈煒跑得太快刹不住車,整個人摔倒在地。
他痛得哇哇大哭,嘴裡喊著祖母,喊著爹爹。
薛度雁冷眼看著沈聽玨將他抱起,繼續道:“我可不是嫁不出去才非要貼上來嫁進你們侯府的,你們既然有求於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態度來!難不成你們還指望我卑躬屈膝地將真金白銀奉上?”
沈聽玨臉都青了,昨晚薛氏就開始說侯府的事情。
薛氏到底是如何得知侯府的窘境?莫非有人走漏了消息?
趙氏心疼自己的手鐲,此時更心疼自己的孫子,又知道自家的確有大筆外債等著薛氏去還,便忍下了這口氣,好半晌才扯出一個笑臉,道:“老大媳婦彆生氣,煒哥兒還小,嘴裡沒有把門的,你彆往心裡去。”
“老太太,我方才說你心善,是隨口胡謅的。”薛度雁開口道。
趙氏:“?”
見趙氏眼神裡冒起了怒火,薛度雁又道:“我年紀也不大,有些話我在自己家裡說慣了,嘴上沒個把門的,你彆往心裡去。”
要人大度?她可不像菜市口的麻袋那麼能裝!
趙氏氣得心口起伏,眼神製止了想要嗬斥的沈聽玨,深呼吸幾回,“好了,母親替煒哥兒向你道歉,你啊,大人有大量,原諒他這一回。”
薛度雁沒有回話,垂虹已經抱著小小個的首飾匣子回來了,她將匣子接過來打開,拿出一隻手鐲塞到趙氏手中,“手鐲還你,我們兩不相欠。”
趙氏來不及拒絕,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薛度雁懷裡的首飾匣子,裡頭躺著好幾個品相上等的玉鐲。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顆圓滾滾的東珠。
她的呼吸慢慢開始急促起來,將來這些東西都是她兒子的。
換言之,也就是她的!
薛度雁察覺到她的變化,眼裡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
將匣子交給垂虹抱著,對趙氏道:“老太太這裡若是無事,我便回去歇著了。”
趙氏這才如夢初醒,想起自己還有事情沒說,道:“老大媳婦等等。”
薛度雁扭頭看著她,見她笑得像朵殘年的菊花一般,唇角抽了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老大媳婦,你也進門了,又是嫡長媳。我年紀大了,讓你的弟媳們管家也不像樣。我想這管家的重任,還是交到你手裡。一會兒你和王嬤嬤去花廳,讓她將鑰匙和對牌都交給你,你覺得如何?”
薛度雁抱著自己的暖手爐,聽著這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她抬頭道:“我覺得不如何!”
“我出身商戶,管不來侯府這麼大的攤子。而且我年紀小,麵嫩,初來乍到就管侯府的家,豈不是叫人欺負?”
趙氏見她竟然不接,若是一般人,怕是眼巴巴地盯著管家的位置,現在管家權交到她手上她竟然還往外推?
“誰敢欺負你?你是這侯府的主母,自然有處置下人的權利。若是有下人不聽管教,你儘管來尋我,我替你做主。”
薛度雁笑了起來,仿佛在這冬日裡增添了一抹光亮,“老太太這話說得原也不錯,隻是若是事事都讓你做主,還繞這麼大的彎子讓我管家做什麼?我看老太太精神還好,身子也不錯,再管上十幾二十年也使得。”
看趙氏還想說話,薛度雁飛快地道:“兒媳昨晚沒睡好,便不多待了,兒媳告退。”
“二弟妹,我進門前就聽說你素有才名。還聽說你寫得一手好字,不知我有沒有榮幸一觀?”
羅氏早就不想待在宣明堂了,聽了這話忙抱著沈意站了起來,笑盈盈地道:“嫂嫂謬讚了,不過是外頭的人亂傳罷了。我昨日剛寫了一首詞,嫂嫂幫我看看”
趙氏看著薛度雁和羅氏揚長而去,自己手上的爛攤子還丟不開,氣得將案桌上的茶盞狠狠掃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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