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想到沈煒會來,但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眼見著外頭的女使攔不住了,薛度雁忙快步走了出去,笑吟吟地道:“煒哥兒來了,早膳吃了嗎?母親這裡有剛蒸好的水晶蝦餃和雞絲粳米粥”
話還沒說完,沈煒便抬步進了內室,看著與往常大不一樣的院子和臥房,他的眼裡湧上了淚花,扭頭惡狠狠地道:“你把我母親的院子換回原樣兒來!”
這句話說完,沈煒又蹬蹬蹬地跑到院子外麵,指著院門上頭昨夜剛換上的牌匾道:“院子叫幀玉閣,不叫不歸樓!”
看到沈煒眼含淚花,小圓臉白兮兮地沒有一絲血色,薛度雁竟然有了幾分心軟。
可是,心軟歸心軟,前世沈煒對她的傷害是真實的,這一世對她的惡意和仇恨也是實實在在的。
她固然可以花時間將沈煒掰正,再拉到自己身邊來。
可這樣一來,對她前世那個剛出生,還沒來得及哭就沒了氣的孩子來說太不公平。
原本她的孩子即便被趙氏磋磨得早產也可以生下來,好生養著也能養大。
她可以看著那個孩子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也可以聽著他喊一聲娘。
可是,被沈煒那麼用力撞過來,她直接肚子著地,肚子裡的孩子受了嚴重的傷害,導致孩子剛生下來就沒了氣。
薛度雁看著恢弘大氣的不歸樓三個字,低頭對已經快長到她腰間那麼高的沈煒說道:“我既嫁了進來,這正院自然隨我的習慣與喜好,怎麼能說改就改,說換就換?”
她可不是前世那個大度善良的繼母!
前世薛度雁嫁進來才知道,這場外人都道她好福氣的婚事是沈聽玨費儘心思算計得來。
嫁便嫁了,對她來說嫁誰都一樣。
她想過和沈聽玨哪怕不能恩愛有加,起碼也能相敬如賓。
她沒想到兩人的確相敬了一兩年,等她的嫁妝被掏得差不多了,他們的嘴臉慢慢開始變化。
前世她倒是沒有更換院子的名字和布置,一切維持著宋幀在時的樣子。
她還用自己的真心想要去捂熱這家人,沒想到這家人的心又臭又硬,捂得她家破人亡也沒能捂熱。
既然如此,她還捂什麼?自己過得愜意自在不比討好這一家人強?
“可是我以後就瞧不見我母親原來的院子是什麼樣了。”沈煒帶上了哭腔,扭頭環視著這個院子,跑上到薛度雁的跟前抱著她的雙腿央道:“我叫你母親,你把院子原來的樣子換回來好不好?”
薛度雁彎腰將他拉開,隨後緩緩搖頭,道:“不好。你以為我願意聽你叫母親?還是說你以為我樂意進門做你的後娘?我為什麼進門,你不如去問問你的祖母和爹爹。”說著薛度雁越過她出了不歸樓。
沈煒轉身看著她的背影,呆呆地,愣愣地站在原地,又看著眼前這個與生母在時完全不一樣的院子,心中傳來一陣劇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慢慢失去,不知不覺間,淚水逐漸濕潤了臉頰。
薛度雁沒等硯台來請,自己帶著垂虹和扁舟走到侯府門口。馬車已經備好,就等著他們二人了。
她站在寒風中等了小半個時辰,來來往往的百姓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她仿佛沒有察覺,倒是一旁的車夫覺得有些坐立不安。
“夫人,不若上車來等罷?外頭站著彆凍壞了。”
薛度雁轉身看著侯府裡頭一眼,知道沈聽玨定然還在宣明堂。
她扯了扯唇角,等外人看夠了熱鬨,才踩著小杌子上了馬車,對車夫道:“啟程回薛家!”
車夫扯著韁繩,扭頭看了看府內,艱難地開口道:“夫人不等等侯爺?興許侯爺被公務絆住了”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心虛,誰人不知安寧侯現在身無職位,隻靠著祖上的封蔭過日子。說是有什麼公務,也不過是讓外人覺得好聽些。
車夫遲遲不趕車,薛度雁知道車夫是在等沈聽玨。
外人要是知道沈聽玨連新娘子回門都不跟著,除了會說薛度雁不得寵愛,還會讓人笑話安寧候小家子氣。
即便是再不和睦的夫妻,在外頭也得裝得恩恩愛愛,再沒有回門都隻讓新婦自己回去的道理。
“垂虹,你去找王二,去趕咱自家的馬車過來!”薛度雁索性下了馬車,讓垂虹去找自家的馬夫來。
垂虹一溜煙跑去了,一刻鐘左右王二從角門趕了薛家的馬車出來,咧著嘴笑道:“姑娘,奴才把車趕來了。”
薛度雁不去看侯府車夫尷尬無措的臉,抬腳上了自家的馬車。
沈聽玨丟臉是他的事,她最多被人說高攀侯府不得寵愛罷了,真正丟臉的又不是她,她怕甚?
王二見主子上了馬車,駕的一聲趕著高頭大馬走了起來。
侯府的車夫不敢攔,忙讓門房進去請侯爺。若是真讓太太一個人回門,安寧侯府怕是要被人笑話死!
沈聽玨此時正在宣明堂喝著煨了一晚上的冬筍雞湯,炭火燒得足足的,升起來的暖意讓人舒服又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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