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
細碎的,纖弱的咳嗽聲從門縫間輕輕拂出。
楚楠回過頭,看著那些被鐵麵遮蔽,被陰影覆蓋的、可怖的麵容。
他打了個冷顫。
奧法騎士們隻是沉默地看著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欸。
他們隻是沉默地看著。
濕潤的啪嗒聲突然打破了寂靜,楚楠順著聲音望去。
克羅格沉默地血振,利落地甩去劍上的殘血,指尖一拂,那堅韌清澈的矮人短劍上便已經恢複了最初的明淨,調轉劍刃,無劍者將劍柄重新塞回楚楠手裡。
他伸手捏捏楚楠的肩膀,替他擋住了那些來自於身後的視線:“去看看醫療所裡的情況吧。”
他小聲說。
楚楠沉重地點點頭,收起aibo劍,吱呀一聲推開門。
森圖拉小姐,森圖拉小姐在哪兒?
他這麼想著,可心裡卻提不起一絲力量。
這些雜亂的,可怕的思緒伴隨著那些仍然盤旋在他耳中的話語嘈雜地環繞著,仿佛深空中螺旋的鳥群,那是群鴉,是禿鷲,是渴求著血肉,渴求著真實的轆轆饑腸,那些玻璃珠一樣的透亮眼球中倒映著的。
是他的腦漿,他的肝臟。
他盲目地幻視,希望從眼前的陰雲中找到些許寬慰。
在哪兒?在哪兒?
楚楠眨眨眼,他經曆了一瞬的迷失。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尋找什麼了,他在找什麼?是森圖拉小姐?還是一條能讓他從這沉重期待、沉重審視中逃跑的地縫?或是一個可以跪下去依附的……不對,不行……不能在這……不能現在……
逃跑。
逃跑……
“喝呃……”
痛苦的聲音從齒縫中漏出。
冒險者楚楠終於露出了破綻。
但他搖搖頭,迅速地,凶狠地搖了搖頭,他搓搓臉頰,繼續盲目的尋找那個虛幻的影子。
他注意到大片的鮮血和碎肉已經濡濕了周圍的床鋪,是那個換皮者,是那個溫迪戈做得吧?光是為了從門口爬出,它就大規模地在這裡屠戮了許多病人,這些被神疫折磨的人,他們甚至已經沒有了發出任何聲音的力量,就連本能的咳嗽,這麼簡單牽扯肌肉的力量也已經虛浮如絲。
該死……
楚楠咬牙。
我真的,我真的很想在這裡擔心一下森圖拉小姐,我真的很擔心,很擔心森圖拉小姐,我怎麼會是這樣一個自私的混蛋?滿腦袋都是自己接下來將要麵對的困局,滿腦袋都是就專業昂……
逃跑。
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