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他耳邊說。
快跑。
從這和你無關的一切中逃開。
現在已經不再是你可以牽扯的事情了。
你隻是一個16級的冒險者,16級,灰城,聯統帝國,這個世界還有比你更弱的東西麼?你隻能去欺負欺負跳犬,快跑吧,冒險者,快跑,從這不該由你肩負的責任中,回到可以遮雨的地方,快跑。
楚楠搖搖頭,他幾乎有些頭暈目眩。
四周的鮮血,肉體的腥味,病人難以控製機體排出的臭味,還有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積鬱的汗味,它們盤旋在楚楠四周,讓這個……這個男孩幾乎有一種快要栽倒的錯覺。
他顫抖著行走,仿佛走在一片黑暗的迷宮中。
他隻是從破碎的床板,碎肉中走過,走到哪兒算哪。
最後。
轟然跪倒。
快跑。
有人在他耳邊說。
說:
“……楚楠先生?”
“……!”楚楠猛地抬起頭。
“……真的是你啊,楚楠先生……咳咳……”森圖拉虛弱地縮在被褥中,看著這脆弱的菜鳥冒險者,擠出一絲微笑——
天知道她是從哪裡獲得了微笑的力量,也許這動作已經刻進了她的精神裡?以至於不需要一絲力量就能自然地流出?
“……”楚楠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終於找回了一絲氣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剛剛伸出手,卻看到森圖拉小姐被子上的飛濺的血跡,臉色一白,連忙將被子掀開,才發現這上麵沾染的痕跡隻不過是四周屠殺留下的殘積。
他鬆垮垮地舒了口氣。
“對不起啊……森圖拉小姐……居然要讓你經曆這樣的事情。”他小聲說:“對不起啊……”
森圖拉隻是笑了笑,她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被褥中沙沙得響動了一陣,一隻纖細蒼白的指頭伸出被子,輕輕蠕動了一下。
楚楠眨眨眼,他理解了森圖拉小姐的意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麼蒼白,那麼寒冷,那麼纖細。
他突然流下了眼淚。
“對不起,森圖拉小姐。”他輕聲說。
楚楠垂下頭,把臉埋進她床榻的薄褥中,輕輕顫抖:“我居然……想要逃跑,對不起……”
“……”森圖拉小姐沒有說話,她隻是輕輕捏捏楚楠的手——這便是她擁有的所有力量了。
這是什麼意思呢?
楚楠不知道,這力量太微弱,既不能稱得上是挽留,那虛弱的體溫也難以稱得上安慰,他隻感覺針刺般的痛楚從接觸的肌膚傳來,是心理作用嗎?是愧疚嗎?是愧疚吧,我在愧疚?我好愧疚,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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