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風掀起散落在雨中的花瓣;灰風拂過男人乾練的金發;灰風灑落女人額尖的汗珠,他們都齊齊扭過頭,看向東城區盛放的光華,看著那滔天而起的咆哮與熱淚,聽著男孩熾熱的嘶嚎響遍這座灰城的大街小巷。
灰風輕輕搖動窗邊的長簾,刹那的光芒點亮了她的尖耳朵。
她眨眨眼,有些驚奇地落下視線。
在這陰暗的病榻上,那具柔軟的病軀輕輕顫抖了一下。
——是的。
他們都看到了。
猛烈的爆風仍在噴發著,滾燙的熱油沸騰著撲打著濺落的冷雨,這粘稠的混合流體尖嘯著攻擊著所有到來的異物,用熱量用烈火,所有的所有都在這油池中哀嚎、慘叫,蒸發的水霧,呼嘯的烈火,炸起的灰礫。
還有那大魔。
他放聲悲鳴,劇烈的熱量烹出了那些藏在他最深處的痛楚與恐懼,這是他不曾體會過的,也是從未被告知過的。
這初生的,新造的大魔第一次品嘗到這樣的折磨。
不是從捏製他身軀靈魂的母父諸神那裡。
而是從這個弱小的,初來乍到的異世界旅客手中。
他就站在那,靜靜地直立著,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大魔誇張地吼叫著,他掙紮著,翻滾著,他無數次旋轉腳步,甩動雙臂,似乎是希望和無劍者戰鬥時迸發的潛力與權能的優勢能再一次賦予這身軀絕對的統治地位,但他失敗了,他能麵對的也隻能是失敗。
他必勝的權能成為了他必敗的原因。
不因為彆人。
隻因為這場田忌賽馬中他對上了那匹最優的劣馬,隻因為那匹聰明的菜馬算無遺漏,隻因為那匹怯懦的勇馬甘願用自己的血與生命跑出這場一生一次的絕代後追。
在這更甚熱油的滾燙覺悟麵前,就算是他這匹最合適的優馬也隻能嘶鳴地看著一本落入敵手。
這是弱者的勝利。
四周參與的腳架與新搭的脆牆也終於無法在這爆炸的烈風繼續堅持,這些還沒有編織術式固化的新牆顫抖著倒塌,那些被狡猾冒險者藏在彆處的魔法卷軸一張張點燃,爆炸,城牆繼續坍塌著,紛飛的碎石與煙塵被雨流衝落,奔騰著彙入那汪沸騰的油池。
楚楠終於有了動作,他放下手,轉身看向那處坍塌的城牆。
煙塵滾滾。
縱然雨水努力撲打著升起的灰煙,但那塵土依舊驕夭著順風揚起,卑微又驕傲。
——這處城牆已經徹底坍塌了。
順著那破口可以直接看見灰城外廣袤的原野,火光濺射出遙遠的光芒,夜風中起伏層疊的樹潮宛如月光下波濤洶湧的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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