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屋中靜下來後,那哭聲突兀又讓人焦躁。
絮兒捏著眉心問道:
“小囡怎麼哭成這樣?”
餓的呀!
不過沒人開口提這一茬。多是戰場上見多了生死的人,既敬畏生命,對於那個奶娃娃又看法各異。
軍頭要養,他們沒意見;真放手不管,似乎並不影響過日子。
毛雀啃著指甲,用眼睛掃視著屋中沉默的眾人。
他年少嘴快,想法單純。陳嬸是他一個村子出來的長輩,不能讓孟軍頭誤會自家人不儘心呀。
小夥子稍一琢磨,便對絮兒說道:
“母羊斷奶了,她餓的。”
慶七抱著胳膊長出一口氣,還有幾不可察的歎息。
牛羊算是兩個幼弟養著的,如今這事鬨得,都理不清應該怪誰。毛雀這小子怕是想得淺,還是先看看孟長義如何想吧。好在絮兒不傻,應該能照顧周全。
絮兒揉捏的手指一頓,看向毛雀滿眼疑惑。什麼叫斷奶了?
“不對啊,我記得羊產奶,沒有八九月,也要小半年的。孟大哥,你想想買它時到底產崽多久了?”
孟長義毫不猶豫道:
“不足一個月,當時我們好幾個人都在,那牧羊人不敢欺瞞。”
唐越冬幾人紛紛應和,胡伯的聲音淹沒其中,但還是足夠讓絮兒和孟長義聽清。
“母羊又有崽子了。”
絮兒眨巴眼睛看著孟長義,一個眼含質問,另一個難以置信。
“孟大哥!我就說分開養分開養,是你說的保證沒事,現在怎麼辦?”
孟長義動了動嘴角,直白道:
“想不到被兩隻畜牲擺了一道。按常理說它們就配不上!”
絮兒抿唇閉了閉眼,還是沒忍住說孟長義一句:
“人都不見得講常理,更何況畜牲。”
軍頭被堵的說不出話。絮兒又問其他人:
“所以小囡餓了幾頓?”
毛雀搖搖頭道:
“這得問陳嬸,我們不清楚,一天一宿還是有的。”
男人們都不知孩子應該一天喂幾頓,問了也是白問。
那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小貓小狗。陳嬸嘴硬心軟,現在不定怎麼著急上火呢。大人餓一天都想吞下一頭牛,孩子不會說話,她急了隻會哭啊。
孟長義撓頭詢問:
“要不我帶人進山一趟?”
見絮兒看向他,立即解釋道:
“山裡總能找到一兩隻母獸,管它什麼奶,能喂活孩子就行……吧?”
話雖是對絮兒說的,但視線裡那些成過家的兄弟一個沒落下。可惜啊,那些糙漢子連自家孩子吃喝拉撒都沒經過手,懂什麼奶能吃不能吃的?孟長義心裡鄙視那幫人,裡邊找不出一個好爹!
絮兒捶打著腰說道:
“我回去看看,連著臍帶一路顛簸都能活著帶回村,我就不信她還能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