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烈在門開的一刹那猛衝幾步,顧不得傷口濺血,一把從地上抓起野兔,麵帶微笑立在門前。
“三爺!”曹闊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屋子裡的眾人也配合著起身站在他身後,麵帶滔滔敬仰之情。
“三爺!”
“三爺!”
“三爺!”
“三爺……”
大夥兒的熱情和主動讓花烈一瞬間找到了人生的真意。
花想容在門縫裡把自家小叔撿兔子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甚至還看到他扯動傷口疼到顫抖的小腿,偷偷躲在眾人身後撲在曹闊的床上,死命的咬住他的枕頭不讓自己笑出聲兒,她從小玩到大的小叔什麼德行她還不了解?隻被心上人一頓吹捧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實在難忍心中笑意。
“二爺!我這手腳不便收拾這倆兔子,可否幫,與兄弟把酒言歡?”花烈一副我不計較,我很大氣的樣子。
“求之不得!伍誠,去崖邊起火,洪九、趙力,把屋子裡的兔子和酒都拿出來,我們大夥兒與三爺一醉方休。”曹闊笑著出門挽著花烈的手臂共同向崖邊走去,留下身後一堆扭曲的臉。
篝火旁兒圍滿了人,花烈抓著酒壇子喝的豪氣乾雲,興高采烈地給曹闊講述他二十年土匪生涯的大小戰陣,直到說起血戰百丈崖,表情才慢慢變得漠然,醞釀了好一陣兒才道:“那會兒我們還在離這不遠的一個小山頭兒上,也沒什麼名字,就叫北山坡,有二百多號人,但是我花家槍法了得,在這一片和威虎寨、百丈崖、柳葉提、翠鬆崗那是平起平坐。”
“一次我搶了個小娘,說出來你們不信,掀開轎簾的那一瞬,我才知道什麼叫兩情相悅一拍即合,她居然願意跟我上山,做夢一樣啊!可是在回去路上,百丈崖那老賊斜刺裡殺了我個措手不及,將人搶了去,我跑回去帶齊人馬上山要人,他給我送了兩碗生肉,當我把肉從碗裡倒出來的時候,發現居然是女人的胸脯。”
花烈開始哽咽,眼淚不自覺的往外淌:“我他媽的,當時我就瘋了,硬闖這百丈崖山門,地上死了那麼多兄弟,都鋪了兩層了,最終我殺了進去,那老賊當著我的麵兒把人從這兒推了下去……”
花烈已經講不下去了,勾著曹闊的肩膀努力的平複情緒,男人的眼淚是會感染的,所有人的眼睛裡都泛著霧氣,可想而知這個男人在希望與絕望中的撕心裂肺。
花烈使勁喘息了兩下繼續道:“那天,那天若不是我兩個哥哥和想容棄了北山坡,帶著所有人來救我,我就死在這寨子裡了,到處都是大火,到處都是喊殺聲,可惜我當時殺紅了眼,一槍戳死了那老賊,否則我一刀一刀活刮了他。”
說完他抹了把臉還不忘指著眾人道:“不準笑我哭。”
曹闊拍了拍他的肩膀:“三爺,鐵漢柔情啊!”
火堆裡的木頭杆子燒的劈啪作響,照的花烈滿麵通紅,借著酒勁兒道:“上次是我昏了頭,二爺莫怪,大夥兒都知道我有時候犯渾。”
三爺認錯,有誰見過?反正花想容沒看見過,彆說花想容,花想容他爹都沒見過,這二當家說幾句好話就給辦到了,真不知道是酒的作用還是兔子的作用。
曹闊左掌搭上右拳抱了一個肝膽相照:“三爺是真性情,不掩飾,不做作,我輩男兒當如三爺!”
花烈趕緊抱手還禮:“豈敢豈敢,二爺不計前嫌,豪爽大氣。”
眾人附和再乾一碗,酒過三巡兔兒啃了好幾遍,花三爺在祥和熱鬨的氣氛裡於一片讚美稱頌之詞中依依不舍一瘸一拐的告彆了眾兄弟。
“我是個義無反顧的人,我是個情義為重的人,我是寨子裡的頂梁柱,我還是一個灑脫的人,雖然老天埋沒了我的才情,但是它屈服不了我的孤韌,總之我是個真男人。”花烈一邊想著曹闊說過的話一邊悄悄的奔著二窩棚的窗外走去。
“我看勢頭有些不對啊,三爺在六窩棚外麵就站了那麼一小會兒,也不知怎麼的,就和二當家把臂言歡了,這二當家不會是有什麼妖法吧?”二窩棚裡傳來低聲的交談。
“我剛才去望了一眼,還喝著呢,這可不行,要是三爺不站在咱們這邊,以後的日子可就難了,要不和三爺說說,明天咱也下山抓兔子去,說不準三爺好這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