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麵色憔悴的女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還牽著一匹棗紅馬在街上步履蹣跚的走著,那得引起多少心術不正的人側目。
張鹿一進城就被幾個痞子盯上了,她自是知道這些人打的什麼主意,但現在又不能發作,隻想將這些人引到胡同裡解決了,可是當街的地痞都怕這塊肥肉被彆人搶了先,哪裡等得了她走街串巷,湊上來就想搭腔。
那痞子還沒說話呢,街邊的店鋪裡就竄出一個矮子,對著張鹿的臉就是一巴掌,打過之後還大聲嚷嚷“你個不要臉的東西,讓你跟在東家身邊伺候著那是看的你起,結果你把東家丟了不算,還悄聲的逃了,若不是老天有眼讓東家活著上了岸,我今天就扒了你的皮,也給家裡的下人們立立規矩。”
張鹿根本沒想到店鋪裡能出來人對她動手,人又比較恍惚,真就被那矮子打&nbp;倒在地,但她並沒有反抗,也沒有出聲,就好像那人說的都是真的一樣,因為她聽見那聲音很熟悉,偷著看了一眼,這人竟是廖矮子,她知道對方也認出了自己,這麼做肯定是在救自己,於是心神一鬆,人就真的暈了過去。
廖矮子遇到張鹿也是碰了巧,前段時間剛為曹闊置辦了火炮,接著又開始四處求購造船的木料,這東西可比火炮難找多了,火炮那東西雖然是違禁品,但架不住有人利欲熏心,隻要肯出錢,黑市上還是能找到的。但大型木料可不一樣,誰沒事囤那東西,體型笨重且價錢低廉,還沒人要,所以他跑斷了腿才打聽到福州長樂巷有林場,而且這裡從幾年前就開始造大型海船了,所以他也到了福州。
更巧的是他在這裡還遇到了曹闊,一場大風把曹闊連人帶船刮到了福州沿海,大船在海邊觸了礁,曹闊便被海邊的居民所救,於是扮作被海盜劫了貨物的落魄行商暫留在了此地。
由於身無分文,當地農戶介紹他去長樂巷五虎門找生計,那裡忙於造海船,常年招收人手,於是他本著學技術,順便“參觀”一下木料場的念頭到了船塢。
讀過書的人和苦力站在一起很容易鶴立雞群,他在船塢裡待了沒兩天就憑著一手過硬的畫功和超強的理解力被工部的一位軍匠看中,並將其留在了身邊打下手,而同樣打著木料廠心思的廖矮子便在五虎門巧遇了他。
廖矮子這趟出來是給曹闊置辦行頭的,他現在的身份是曹家下人,出來尋找少東家的,隻是曹家這趟虧了本錢,有債難回,雙雙留在了福州謀求東山再起。
他正在店鋪裡挑選衣物,無形中向外掃了一眼便看見了張鹿,他是混街出身的,所以什麼樣的人打眼前一過不自覺的就會瞄上兩眼,心裡下意識的就開始盤算如何弄點花銷,可當他發現這個人是張鹿的時候,心中就翻了個個兒“這人救是不救,張鹿和奎狼的畫像前天到的福州,隻是畫上的人神情豐滿,而且是兩個人,和現在憔悴的女人判若兩人,再看張鹿的樣子是剛進城不久,官府的人肯定還沒注意到她,如果被那些地痞糾纏,說不得就會節外生枝,若是救人就趁現在。”
有了這個想法,廖矮子轉眼功夫就給張鹿編造了一個東家內院丫鬟的身份,這才上演了一出忠仆教訓惡奴的戲碼。
“我說那矮子,你特喵哪來的啊,你說她是你們家下人,可有證明?不是看上了這女子和馬,想出來撿個便宜吧?”一個身高馬大的地痞上來攔路,他身後跟著不少人,看樣子是要插上一手。
“想要人,長樂巷五虎門說理去。”廖矮子咧嘴哼笑,用手背在那漢子的胸口敲了敲,然後讓兩個跟班把人扔到馬車裡,牽著棗紅馬大步流星的離開,他是最懂街麵上的那點事兒的,混街的十中有九欺軟怕硬,拋一個他們惹不起的名頭足以打發了這些人。
那漢子聽了果然不敢招惹廖矮子,因為長樂巷五虎門是官家造船的地方,這幾年朝廷對造船非常重視,不但他們福州年年都造大船,聽說京城那邊造的船更大更多,誰要是敢在這件事兒上指手畫腳,剝皮充草就是下場。
張鹿醒來的時候正在被人灌藥,雖然味道奇苦無比,但她還是一口氣喝了下去“你怎麼會在這裡?”
廖矮子將一條熱毛巾擰乾遞過去“不但我在這裡,東家也在這裡,說來話長,你隻要記住東家現在姓曹,是落難的行商,我是尋主的管家,你是棄主的丫鬟,這兩天你就在這裡安心養著,好一些的時候我帶你去塢子裡見東家。”
“不行,我現在就得見東家,事關生死。”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