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大事,廖矮子也不敢耽誤,讓張鹿簡單梳洗便帶她去了船塢。
曹闊現在可是大塢裡的紅人,溫厚和善好說話,能寫會算沒脾氣,許多人都找他代寫家書,雖然字跡潦草,但勝在免費,經他畫出來的圖紙,基本上拿過來就可以乾活了,不用尺量,長短高矮的比例絲毫不會差,而且很多複雜的工序他都可以用圖表示出來,讓普通工匠一看就懂,頻頻得到匠官們的讚許。
“曹文,這六帆的圖雖然畫的不錯,但是早上剛傳來的消息,要咱們加緊趕製四帆的小船,你還得辛苦一下,將它改了。”一位半百的老者在圖庫裡翻看圖紙,見曹闊走進來便對他招手。
“不礙事,今夜多趕兩個時辰,明天早上就能交給您查閱。”曹闊說著,將手裡的兩個方盒遞給老者。
“這是做什麼?”老者不接。
“自打我來大塢,沒少麻煩您,也多承您的指點,我還學到不少本事,前陣子拮據,一直沒有像樣的禮物答謝您,一點心意,孫匠官千萬收下。”曹闊將兩個盒子放到案上,又給老者斟了一杯茶,將大的盒子打開,裡麵是福州城徐福記最好的蜜餞。
孫匠官見是他喜歡的舔食,也就沒有推辭,嘗了兩個又道“徐福記的東西可不便宜,以後不要破費了,我聽說你有個逃走的丫鬟被抓了回來,給打了個半死,可不要鬨出事情才好。”
“您這都是聽誰說的,其實那丫頭是我放走的,當時海盜偷襲,我怕一個女兒家遭了難,就讓她逃了,事後她也是沿著海邊四處尋我,隻是我那本家過來的管家不知情,錯把她當做逃奴打了。趕上那丫頭命不好,在路上染了病症,我見到她的時候隻剩一口氣,郎中也沒法子,以與昨日下葬了。”曹闊不能讓張鹿留在福州,這裡人多眼雜,難保她不會出事,所以早就想好了對策,在亂葬崗找了具屍體冒充她,然後讓廖矮子派人送她回去,告知兩個駐地做好防範,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趕緊撂挑子,保命第一。
“嗯,你去吧。”看著曹闊真摯的眼神兒,孫匠官點頭,可隨即又叫住了他“等等!”
老頭兒一直好奇這位落魄的行商為什麼送禮還分大小盒子,就在曹闊轉身的時候,他將小盒子拿了起來,可是這盒子的分量明顯不對,很沉。
因為這個小盒子的包裝是紙糊的,所以他一抓就摸出來裡麵包著的是一隻銀錠,看大小和分量足足有五兩之多,所以立刻喊住了曹闊“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他發現了,曹闊便坦言“孫匠,我知您是剛直不阿的人,見不得有人做些曲意逢迎的事情,可也正因為您太正直,才會在京城處處碰壁,這次龍江船廠的寶船試水,劉匠官和吳匠官為了去京城可是都給下麵人使了銀子的,但是他們的威望和能力都不如您,您隻要請大塢裡的頭目們在福州城裡小酌一局,讓他們知道您心裡麵有他們,那些人肯定還是為您說話啊,其實上麵也知道這麼大的事沒您不行,但您千萬彆指望人人都能像您一樣胸懷坦蕩,這可是您回去的好機會,畢竟寶船下水,那可是您畢生的心血。”
曹闊知道這位孫匠官的底細,其實他不是真心助這位可敬的老人回京,而是這老頭兒在福州事事親力親為,就連料場的木料進出幾何都過問的清清楚楚,而且經常查驗,曹闊想插手木料廠都找不到機會。
這回天策良機,京城的寶船造好了,這老頭兒就是寶船的總工程師,他得抓住這個機會把老頭兒弄走,隻要老頭兒一回去,他就有機會搞木料了,因為他不怕那些歪的斜的鬼的橫的,就怕這種“油鹽不進”的正義之士,因為在這種人麵前一切花招都不好使。
孫匠官沉默了一陣“銀子哪來的?”
“我將那匹馬賣了,隻是這馬奔波勞累品相不好,隻得十五兩,五兩送與救我上岸的農家報救命之恩,五兩與您報知遇之恩,我那丫頭下葬花了二兩餘,尚有不到三兩在懷中。”曹闊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麵上一本正經,心中卻想老頭一定感動的稀裡嘩啦,看在他傾囊相助的份兒上也得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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