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在場竟無一人能反駁。
因為皇後，還真就是管後宮的人。
此時過來審訊，就是合情合理的。
隻有陸長平、秦王與昭陽公主三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與懷疑。
他們自己覺得，這位皇後娘娘，此番前來，目的絕沒有她口中說的那麼簡單。
可以說，對方根本就不是什麼來參與審訊的。
甚至可能會動手腳。
畢竟對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之前的趙克就是例子。
隻是他們不知道，對方究竟會怎麼動手腳，以及動什麼手腳罷了。
所以，他們現在沒有辦法阻止和防範。
但陸長平相信。
即便這位皇後娘娘膽大包天，也不會將手腳做得太明顯。
畢竟，皇帝陛下，此時正在這裡。
如果皇後也完全不在乎皇帝的話。
她就不需要專門做出一個夢魘案，隻需要光明正大的殺人便可。
而且，
除此之外。
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
陸長平想著。
目光在皇後身後那群人中掃過，最終，定格在了一個身著灰色內侍服飾，麵白無須，神情漠然的老太監身上。
他在對方的身上。
感受到了熟悉的靈魂波動。
此人，便是之前殺死趙克的那位海公公！
陸長平用眼神詢問身旁的秦王。
秦王對著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隨即上前一步，對著那老太監抱了抱拳。
“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看到皇後殿下，還有海公公。”
他又對著海公公笑了笑，“說起來，昨日才與公公見過一麵，今日又見了。”
海公公對著秦王躬身一揖，聲音尖細：“多謝王爺還記得住奴才。”
“哦？你們二人昨日見過？”皇帝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
“是的，陛下，”
秦王躬身回道，“昨日恰好與海公公有過一麵之緣。”
就在這時，皇後突然發出一聲冷哼。
“海大富！還不快跪下，向陛下和秦王殿下請罪！”
那老太監“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
皇後這才對著皇帝，不緊不慢地解釋起來：“回陛下，昨日海公公出宮為臣妾采買點心，恰好看到秦王殿下正在捉拿一名要犯。那要犯實力高強，眼看秦王殿下就要失手，海公公便出手相助，誰知一時失手，竟將那要犯給打死了。事後他才得知，那人竟是錦衣衛的鎮撫使，趙克……”
皇後站在她的角度上。
將昨日海公公殺死趙克的事情說了一遍。
幾乎都說成了意外。
且沒有什麼漏洞。
“他一回來便將此事稟報了臣妾，臣妾本打算今日一早便帶他來向陛下請罪，正好聽聞周貴妃自首，便想著兩件事一起解決。”
皇後說完，看向皇帝。
皇帝聽完，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海公公。
“起來吧，退到一旁去。”
他又看向秦王，“此事，之後你再與朕詳細稟報。朕再決定要不要處置。”
“是。”
秦王應了一聲。
這個時候，那位海公公才從地上爬起來，躬著身子，悄無聲息地退到了角落的陰影裡，卑微得像一粒塵埃。
這對於陸長平而言。
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他原本就在想辦法，要怎麼才能去看一看那位海公公。
今日，這位海公公，卻是跟著皇後一同到這裡來了。
所以。
在看到這位海公公的第一時間。
陸長平就發動了小鴉的天賦。
並且以這個天賦，看了一下這位海公公的靈魂軌跡，究竟是什麼樣子。
而最終得到的結果，也讓陸長平很是滿意。
他已經完全弄清楚，這位海公公的靈魂軌跡，究竟是如何。
並且清晰的記了下來。
接下來，他隻需要跑到天牢裡麵去看一看。
看看這位海公公，究竟有沒有在天牢裡麵留下痕跡，便能夠確定。
當初將趙克從天牢裡放出來的人。
究竟是不是這位海公公了！
絕對不會弄錯！
而此時。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陸長平與周貴妃身上。
陸長平迎著他的目光，再次對著周貴妃做了個請的手勢。
“貴妃娘娘，請吧。”
周貴妃此時，終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既然陸總旗強逼，那本宮也隻能動手了。還望陸總旗能竭儘全力防禦，千萬不要因此而出了事，不然，本宮可就真的對不起天下人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眼中所有的猶豫與糾結儘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一股比之前強大了十倍不止的恐怖力量，從她身上轟然爆發！
陸長平隻覺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危機感瞬間將他淹沒！
這股力量的強度，與那日在劉侍郎府上，那個凶手爆發出的力量，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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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陸長平以為，周貴妃真的要對自己痛下殺手之際，那股毀天滅地般的力量，卻又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貴妃臉色蒼白如同宣紙，她看著陸長平，聲音虛弱。
“陸總旗這下……應該能夠證明了吧？”
陸長平沒有說話，他隻是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站在不遠處，一臉溫婉的皇後娘娘。
皇後被他看得秀眉微蹙，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悅。
“陸總旗，你看本宮做什麼？”
“下官看錯人了。”
陸長平收回目光，轉頭對著皇帝，躬身一揖。
“啟稟陛下，下官無能，暫時……還不能夠確定。還望陛下能先將周貴妃關押起來，容下官再調查幾日。到時候，一定給陛下，一個交代。”
他話音未落，皇後便已發出一聲冷哼。
“荒唐！人都已經自首了，你還有什麼可查的？快點判案！本宮現在就要將這賤人處死！否則，本宮以後還如何管理後宮！”
陸長平根本沒有理會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皇帝。
他知道，在這座皇城，真正能做主的，隻有眼前這位九五之尊。
皇帝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
“皇後說的，也不無道理。”
他看著陸長平，聲音沉穩，“你需要幾日，才能將事情查清楚？此事不能再耽擱了。如今周貴妃自首之事已經傳了出去，倘若一直不處理，便會有風言風語，說朕包庇後宮，為亂朝綱，事情就麻煩了。”
陸長平知道，確實是這個道理。
封建王朝，麻煩事情確實很多。
要顧到很多人的情緒。
皇帝也沒有辦法想如何就如何。
因為，發怒和不講道理容易。
但讓官員們，儘心為自己辦事確實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