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曉得這一日夫妻倆究竟說了什麼,不過沒幾日,就在安寧一眾姐妹還在為即將到來的生辰宴做準備時,卻被告知大姐的書畫課突然暫停。不等姐妹三人疑惑之際。
這一日,蔣氏卻突然親自領了個打扮格外規肅的中年嬤嬤,隻道是專門聘請過來,要來教大姑娘些許規矩。
規矩?還是大姐?
人剛走,姐妹三人臉色皆不約而同多了些許沉色。
“父親這是什麼意思?規矩,大姐的規矩難道還不好嗎?”
還要好到什麼程度?
杏花飛舞,涼亭前,三姐妹再一次聚在一處,不過這一次,氣氛再不負早前輕鬆與和樂。
不知過了多久,周芷最先丟下手中繡樣,表示不滿。
安寧向來亮晶晶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同樣神色擔憂地看了眼一旁突然沉默下來的大姐。
姐妹三人都不是笨人,孝期眼看就要結束,大姐也眼見就要十七,府中卻遲遲未曾傳來議親的消息,這事兒本就頗不尋常。
如今又來了這一遭。
究竟要去什麼樣的地方,需要另外尋人教導規矩,要知道作為嫡長女,周大姑娘從小到大無論規矩還是世情,可以說從未有一絲一毫出格之處。
哪怕伯爵府如今式微,在外也能得到不少夫人青眼與讚賞。
當然讚賞是一回事,想要求娶又是另一回事了。
可再如何,也用不到重新教導的地步,說句臉大的,大姑娘的規矩,便是去王府,也是不出錯的。
何況剛才那位嬤嬤,身上那股子氣勢,顯然不是尋常之人能有的。
越是想,姐妹幾人越是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周大姑娘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好了,八字還沒有一撇兒的事兒呢,咱們幾個還是莫要胡亂猜測,萬一誤解了父親的意思……”
“何況縱使是真,也……未嘗不可。”
哪怕經曆如此大的變故,此刻周芸語氣依舊平穩,如春風化雨般不疾不徐。
言語間亦聽不出絲毫怨憤之意。
她是嫡長女,從小受家族精心培養,日後為家中出力也是理所應當。
話雖如此,想到不久之後便要再身難由己,周芸眼中仍是迅速閃過些許黯淡,卻也轉瞬即逝,很快恢複了早前的端良。
似是看出對方的想法,安寧率先氣鼓鼓地撂下手中的小鴨子繡圖:
“大姐這可就想茬了,是,世情如此,我們姐妹是沒法子科舉應試,或著在外打仗建功立業為家中增添榮光。
但難道就因此,我們作為女兒就沒有絲毫貢獻了嗎?
大姐你溫婉大方,每每出門兒都能得到不少誇讚,給伯府長了不少麵子,閨中好友眾多,這些難道不是人脈?
日後哪怕聯姻到一個相當的人家,作為宗婦也能為家中添地一份親緣臂助,這還不夠回報嗎?
哪裡就非得委屈自己去那種地方才能為家中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