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後,瞧著聯袂而來的三姐妹,尤其其中麵色紅潤,神色輕鬆的大女兒,以及一旁愈發殷勤的女婿,蔣氏原本因著兒子有些黯淡的臉色此刻也不由好了不少。
麵上不覺多了些許笑意。
畢竟兒子再如何,也有府中偌大的家業要繼承,如今這情況,隻要老實上一些不出去惹事,便是再差也不到哪去。
芸兒確是不同,旁人家,一屋裡儘是旁人的血親,可以說上頭長輩或是相公但凡有一點不好,砸在女人身上那都是驚天的巨浪。
多年媳婦兒熬成婆,隻一個熬字便道儘多少酸楚。
尤其在娘家男人無能又無心之時。
看了眼一旁正同王爺說話的五姑娘,蔣氏心下不由多了些許慶幸。
還好……
然而更令蔣氏高興的還在後麵。
“聽說興哥兒近來功課頗為不錯,真好,咱們家可算要出個正經讀書人了。”
迎著周小少年驟然忐忑緊張,卻還強撐著鎮定起身的目光。
席間,安寧不由微微一笑,一旁的上官淮當即會意:
“國字監傅學士學問最是精深,於致學之上嚴謹外,若是興哥兒要走這條路,不妨多去求問。”
至於對方會不會搭理,縱使以前不會,在上官淮說出這話時,也斷不會過分拒絕。
當然前提是周錦興確實有幾分水平,外加治學態度嚴謹。
不然一個學者,有的是法子叫一個不討喜的拜訪者知難而退。
至於拜師,說實在的,以周家大侄子的資質,偶爾指點一番也就罷了,拜師,就屬實為難人了。
再多的好處也未必樂意。
饒是如此,也足夠幾人欣喜不已。
話音落,果不其然,一旁的楊大嫂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就連蔣氏眼中也不免多了些喜色。
周錦興雖不算十分機靈,但在這些年兩人的教導下也算頗有眼色。當即起身恭恭敬敬的道了謝意。
真好啊,有些人天生就贏了太多太多。
輕手輕腳地幫自家夫人拂去衣袖上不小心沾上的花瓣,看到這一幕的陳四郎眼中不覺多了什麼,尤其在憶及早年自己是如何艱難求學。
彆說如傅學士這般人物的偶爾指點,便是省城內有些名望的學者,前去拜訪時尚且要小心不已,穿著最好的衣衫在客廳巴巴等著,茶水都涼透了,換過幾輪也未必能得見一麵。
饒是如此,下一次依舊要舔著臉,雙手捧著爹娘積攢多時才能購置的節禮巴巴地過來,麵上不敢有絲毫不敬。
沒法子,誰讓他雖有幾分天分,卻也並非精采絕豔,叫人一眼難忘的天才。家中又是如此,若非舍得下臉,又有幾分勤苦,哪能有如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