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位還是一個手掌軍權,且明知自己極大可能會長壽的帝王,對繼承人的需求也遠沒有那般迫切。
不客氣的說,怕是等不到這位成人,帝王的忌憚之心就已經開始。
屆時太子之位,前有強勢碾壓的老爹,後有一大堆蠢蠢欲動,按打算的弟弟們。
嗯……安寧不由輕啜了口清茶,心道何止艱難,簡直n重bUff疊滿了。
同情到不至於,但一想到這裡麵還有她的鍋,安寧多少有一丟丟良心痛。
但也僅是如此了,她可看的清楚,就算沒有她在,那位皇帝本身體質也是長壽之人
“所以拜我為師,是殿下您自己的意思?”安寧仿佛隨口道。
“事實上,在來之前,我已經說服了父皇,必不會給真人您多添煩憂。”
見眼前真人麵上依舊冷淡不改,司馬睿也沒有絲毫氣餒的意思,依舊恭恭敬敬的行過一禮。
方才抬眸認真道:
“在下知曉,我的到來或多或少有給您添了麻煩。但是真人……
以您的聰慧應該明白,就算此次沒有我在,您的麻煩就當真丁點不存在了嗎?”
放棄了剛才討巧的表情,方才七歲的孩童此刻臉上儘是不符合年紀的慧質與透徹:
“真人您應該也清楚,一個帝王的掌控欲與猜忌是何等可怕。
父皇之前就曾數次嘗試入道而不就,如今看似已然釋懷,相信是自身不就,但這是在對方如今年歲正盛之時。
然十年,二十年後呢?”
“當一個人身體機能肉眼可見衰退,青春不再,卻又手掌大權多年,誌得意滿,他當真還會有如今的理智嗎?”
是不是眼前之人刻意藏私?
教他的並非正統入道之法?
種種猜忌試探總會接踵而來。
“但若是我這個親兒子在,屆時無論能否順利入道,您這裡都有了一個很好的緩衝不是嗎?”司馬睿緩緩抬眸:
入道成功,父皇第一時間壓迫的對象隻會是他。
就算失敗,有他這個親兒子在旁,父皇也無需多派遣他人。
真是……厲害了,小小年紀能自認擋箭牌,加矛盾轉移器,還如此絲滑。
安寧忍不住心道,卻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時間緩緩而過,見對方麵色不變,司馬睿微頓片刻,複又恭敬的行過一禮:
“打擾真人修行是在下的冒昧。”
“我知道以真人您的能力,並不怕這些,但是您並非一人,且於世間還有牽掛不是嗎?”
正午時分,正是一日日光最盛之時。窗前,不時有些許餘暉灑落。
遲遲未聽到眼前之人的回複,司馬睿卻沒有出聲,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對方開口道:
“那殿下你呢?”沒有多餘的語言,安寧緩緩抬眸,聲音微涼且格外直接道:
“太子,甚至近在咫尺的皇位,殿下您日後當真不會遺憾,甚至心生怨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