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色的實驗室裡,已經到了晚上七八點,仍然是燈火通明,走廊和每個實驗室都亮如白晝,走光的實驗室裡仍舊開著燈,儀器嗡嗡地運行著,像是野外的昆蟲在合唱,又裹挾著機械的質地,冰冷精密,連聲音的間隔都永遠一樣。
奚雲甫先是在二樓找過,又確認了那些有人的屋子都不像是有暗室的,才三樓四樓找下來。
三樓那裡又找到幾處暗格機關,奚雲甫還發現一處實驗室內精致昂貴的玻璃罐子裡頭裝著被嫁接了動物的人體和被活剖的人骨、生扒的人皮和各種人體零件標本,他乾脆和同伴一起悄悄割斷了維生裝置的電線,拍碎了標本的玻璃,反正他今晚十二點前就走,這樣殘忍的事情實在駭人聽聞,站在這裡都無端感覺陰森森。
奚雲甫和幾個戰友,就像是溜進來的小貓咪一樣,看見喜歡的拍個照,看見看不慣的、過分殘忍的,就要神爪子扒拉一下,輕輕的響動在對講機另一邊聽得清清楚楚,隻不過那邊忙著放煙花,才沒說什麼,隻是提醒他們注意時間。
最後是花了一小時的時間,檢查了三層樓,終於有了大約摸的方向,此時,時間已經將近九點,倒計時滴答滴答,沙漏裡的時間一點點漏下。
通往不知何處的那處通道,確實就在四樓。
四樓一位研究時空的頂尖大拿那裡,不過全世界這方麵的科學家有大半都在這幢樓裡,他們從上大學的時候就知道很大概率以後必須在這裡工作,所有人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但這一位最厲害,而且還對許多事情都有所涉獵,略懂的學科一大堆,牆上的介紹如此光鮮,難怪入口會在這裡。
恐怕那個人,就是最前線的劊子手之一。
不過老科學家年紀大了,身體撐不住熬夜,隻有實驗室的隔間休息室裡有兩個睡熟的學生,他們都參與過對“不安定目標”的迫害摧殘,所以他們拿走了這幾個人身上的通訊設備,把他們綁緊後麵對著床鋪背對天花板,一下一下敲碎了手肘和膝蓋,他們把好端端的人變成植物人,複仇的人們便奪去他們賴以生存的四肢。
痛苦的哀嚎被布料捂著嗚咽出聲,但是除了痛到咬床單把牙齒和舌頭咬出血,床上乾乾淨淨。
正如那冠冕堂皇的正義,純白如雪。
拿走兩名實習生的ic卡,刷卡打開了那一處門後,隻不過踏出去幾步,奚雲甫便感覺腳下一滑,直直地栽進了一個滑梯一樣的地方。
不好!真的中計了!
所謂的老教授恐怕根本沒有去到更深的地方研究過,他隻不過是因為參與了更多高層的臟事,“德高望重”適合做守門人而已!
最底下,是如同墓室一般的一整套機關,進不去出不得,奚雲甫心裡卻又隱隱感覺,他所要真正奪回的東西,就在那後麵。
其餘幾個人也跟著下餃子一樣滾了下來,上去的路隻有一條滑梯,等同於有進難出,換而言之這也是一條死路,隻比另一處陷阱少了投入的人力,但是更沒法處理裡頭的東西,似乎天然把這裡做成了一個“培養皿”。
不論如何,到了這份上,都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無論是奚雲甫還是一起進來的幾個戰友,都不知道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是直接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錯過了那個過來的地方,就再也無法進入。
[時空法則第xxx條明確記載,除非是平行世界,否則滯留時間不得超過24小時,據兩邊具體情況而定。]
奚雲甫在對講機裡通知其餘隊友迅速撤退,與其餘人彙合,假如23點半還沒有消息,彆回頭,好好活著回家。
這輩子曾經光芒萬丈,舞台上耀眼少年;如今赴死局,就算粉身碎骨,總得搞清楚那些人是怎麼掌控著他們的東西,能不能帶出來讓那些東西自己回去。
魂飛魄散、萬劫不複,也在所不辭。
卻說接下來,頭一關遇到的就是要命的東西。
一個戰友搶在奚雲甫跟前探路,一腳伸出去,踩下去險些打滑,再看黑暗中亮起滿室紅光點點,金屬的冰冷質感逐漸上浮,踩的哪裡是不平整的地麵?原來是門口一個機器人的腦袋。
危急關頭,他急忙撤回一隻腳,被扶著站穩,接下來就是幾個人聯手逃命,那裡頭出來的機器人轉眼就把地底下圍了個水泄不通,幸虧不能飛起來,不然真的是手動組裝的一個鋼鐵囚籠,壓都能把他們壓成肉泥。
他們都身手不錯,或多或少為了打戲練過,之前的戰鬥中沒受多少傷,在上麵實驗室也沒叫人察覺過,這一回麵對滿屋子數倍於他們的機器人,彼此間背靠背一起攜手度過,雖說被打得不輕,最後好歹是找到了機器人的弱點,找到強製關機按鈕後機器人就不動了,還能舉起來當武器橫掃一大片,最終花了不少時間,終於解決掉這第一關的機器人。
隨後,他們又經曆了許多關卡。
這邊底下不知道有多大,中途有幾次徹底關上門回不到前麵去,還有兩個人被困在前麵,大家身上又添了傷口,在他們已經探明的情況裡,不知道有多大的地下已經點亮了歪歪扭扭的通道,這個地方像是永遠走不出去的迷宮,更無法找到迷宮中心的寶藏。
那沒有物理形態卻又真實存在的、被掠奪走的寶藏。
對講機仍然有信號,白清那邊風風火火,直接用炸藥回擊了惡意滿滿的陷阱,不僅人沒事,那些寶貴的資料文件,全都給炸上了天,不少文件還沒有留副本,可想而知後續會造成怎樣的影響,現在他們正在揭露這個世界的惡行,徹底把這一攤池水攪渾。
相比之下,奚雲甫這邊要更困難一些,層層套層層的保密方式,不說那些無人維護仍然危險的機關、機器,明知近在咫尺卻久尋不得,連心都像在火上炙烤一樣。
這時候,對講機裡忽然傳出刺耳的警報聲,那是撤離了園區但仍留在附近想要救援的少部分同伴對講機裡所傳輸的聲音,與此同時急切的聲音告訴他們,那邊已經發現了暈倒在角落的研究員,和實驗室裡的小破壞。
警報聲刺破寂靜的夜空,此時此刻,整個園區都陸陸續續亮起了燈光。
這座重中之重的絕密基地,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