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由廢棄礦坑改造的堡壘深處。
空氣黏稠得幾乎能捏出血來,血腥味混著焚燒某種奇異油脂的焦臭,如同實質的幔帳,籠罩著整個空間。
昏暗搖曳的火光下,扭曲的壁畫若隱若現,描繪著纏繞骨殖的巨蛇,鱗片間燃燒著不滅的、汙穢的火焰。
這裡是灰燼之蛇的總部熔心聖壇所在。
伊祖爾如同棲息在陰影中的雕像。
他的實際年齡並不大,但他的皮膚卻如同老年人般乾枯並泛著鉛灰色澤,鬆弛地搭在高聳的顴骨上,一條由細小、微縮的蒼白頭骨編織成的念珠在他枯瘦的手指間緩緩滑動。
每一個頭骨都承載著死者臨終的怨毒與哀嚎,為他的力量提供著滋養。
伊祖爾渾濁凹陷的眼窩深處,那兩點暗綠色的火焰跳動著,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瞳孔。
他回憶著剛剛與多諾萬的通話內容。
“創生之力?持續的物質湧現?”他的聲音如同乾燥的蛇蛻摩擦石壁,嘶啞而陰冷,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韻律。
“這是神性?還是某種罕見的規則碎片?”
他伸出蜥蜴般布滿黏膩褶皺的舌頭,舔舐了一下幾乎看不到血色的嘴唇,他的麵容帶著興奮。
“無論是什麼……在這末日將至的土地上,它都是獻給‘大蛇神’最好的祭品!”
他身側侍立著兩名非人的怪物。
它們渾身裹在如同活蛇皮鞣製的緊身鱗甲中,動作間有細密的摩擦聲。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覆蓋著不斷蠕動、仿佛隨時會剝落下來的灰白鱗片。
它們是伊祖爾的親衛,伊祖爾稱呼他們為蛇衛。
在兩名蛇衛的簇擁之下,伊祖爾的目光掃過巢穴下方巨大的環形祭壇。
祭壇的地麵並非泥土,而是深褐色的、飽浸人血的砂礫凝結而成,散發著濃烈的腥腐。
此刻,數百名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本地人正被粗暴地按跪在祭壇中央,絕望的嗚咽被堵在口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隻剩下徹底的麻木和對死亡的預知。
一團血色霧氣忽然彌漫在祭壇之中,籠罩著這些跪伏者。
血色霧氣之下,生命在絕望的瞳孔中熄滅,所有人的身體被消融成血色霧氣,最終緩緩在祭壇中央凝聚成一團血紅色霧氣。
這血霧緩緩從祭壇上飄向伊祖爾身前。
伊祖爾深吸一口氣,將這一團血霧吞入口中,露出了極為滿足的表情。
舒爽的吐出一口氣。
伊祖爾向兩名親衛下令;“南城貧民窟,聖安貧救濟院的那個女人,給我捉回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那個女人,必須活捉。”
“謹遵諭令,長老。”蛇衛們躬身回應,聲音如同金屬刮擦,對於祭壇上消失的生命,他們連眼神都未曾波動分毫。
說罷,兩名蛇衛口中發出非人的嘶鳴,身體表麵灰敗的鱗片一陣劇烈的蠕動,氣息陡然變得狂躁而暴戾,如兩道鬼魅的灰影,融入了通往貧民窟的幽深地道。
兩名蛇衛離開之後,伊祖爾貪戀地舔了舔舌頭,嘴中呢喃著:
“塞拉利昂在枯萎……”
他攤開枯爪般的手掌,滿足地感受著空氣中越來越濃的絕望。
“用這最後的枯萎,為‘大蛇神’獻上更豐盛的祭品!”
“用他們的痛苦和生命……為我點燃通往那至高無上力量地源泉!!”伊祖爾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刺耳。
對於灰燼之蛇而言,塞拉利昂不是國家,而是一座即將坍塌崩潰的礦藏。
末日的前夜,正是他們舉行最終盛宴、榨乾每一滴價值的最佳時刻。
這個已經被世界拋棄的國家,沒有人再會來阻止他們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