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餐廳入口處,那兩道突兀出現的身影上。
“若缺?”孫慧珍的疑問打破了死寂,“這位老先生真是您父親,你父母不是出去旅遊了嗎?”
林若缺沒有立刻回答。
他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眼神冰冷地看著那所謂自己的“父親”。
他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出現在這裡,但他清楚自己不能衝動。
這裡是薑家,對方是已經踏入九階的魔尊,以自己目前八階的實力,自己逃跑或有幾分可能,但絕對護不住這裡的薑家眾人。
他必須忍!必須把這場戲演下去!
起碼得等到有其他人前來支援。
“他的確是我父親……可能是剛趕回來。”林若缺向孫慧珍回答,而後緩緩站起身,向門口迎了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守正的目光慢悠悠地掃過餐廳眾人,最後落在林若缺身上,帶著一種和藹地笑容說道:“今天這麼大一件事情,我這個做父親的,即便離得再遠,也要想辦法過來見見未來的親家。”
薑建國和孫慧珍也站了起來,他們心想對方這父親可能得知這場宴會,特地馬上趕回來了,也算是用心。
“林老先生您好,快請坐!”薑建國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招呼,“管家,加位子!北靜,去讓廚房再加幾個菜!”
“叨擾了。”林守正頷首,表情依舊刻板,在傭人匆匆搬來的主賓位置坐下,姿態沉穩自然,自帶一股難以言喻的上位者氣息。
林如雪默默地跟在他身後的位置坐下,自始至終低垂著眼眸,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林若缺壓下心中地震驚,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聯係救援,而在天道盟內,唯一可能抗衡魔尊的隻有女帝或李劍塵,女帝近期好像在閉館,不一定能立馬趕來!
那就隻剩下李劍塵了,好在李劍塵正好在淞滬。
趁著眾人重新落座,寒暄的空檔,林若缺心神沉入戒中,用儘全力將一道極其隱蔽、帶著強烈危機感的意念傳遞出去:
“陌劍!速來薑家彆墅,魔尊化名林守正,強行闖入!極度危險!需李劍塵前輩相助!”
意念傳出後,林若缺又再次看向席間。
魔尊正想和薑建國自我介紹道:“老朽林守正,平時醉心於古代文化研究,故平時幾乎不在本地。”
說著,他拿起剛奉上的茶,輕輕吹開浮沫,動作帶著一絲難以模仿的古韻,“犬子這些年在外奔波,聽聞在淞滬市頗得薑家諸位關照,還與貴女相處甚篤。既如此,我這做父親的,自當親自登門致謝,也見見親家。”
這番話言辭懇切,配上林守正此刻儒雅中帶著威嚴的麵容,竟顯得格外真誠。
“親家說得太客氣了!”薑建國立刻接口,臉上的疑慮幾乎完全消散,隻剩下熱情。
“南雲這孩子能有緣分認識小林,那是她的福氣!”她看向林若缺,嗔怪道:“就是這孩子太見外了,家裡長輩要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們也好準備得更隆重些。”
“是啊,小林。”薑建國也笑著點頭,對林守正的做派頗為欣賞,“林老先生一看就是深藏不露,家學淵源啊。不知道府上是……?”
林守正擺擺手,那刻板中透著一絲隨和的姿態拿捏得恰到好處:“莫再提什麼林先生,叫我守正就好。我們林家祖籍北地,祖上倒也算書香傳家,不過都是虛名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目光轉向林若缺,流露出一種複雜而深沉的情感,“犬子這些年獨自在外闖蕩,性子倔,有家也不回,什麼都靠自己,我這個當爹的……唉,是失職了。也虧得你二位不嫌棄他,南雲這孩子還能看上他,是他的造化。”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仿佛一個愧疚於未能陪伴兒子成長的傳統父親。
“哎喲,快彆這麼說!”孫慧珍聽得心都軟了,她轉向林守正,“守正兄,你放心!這孩子品性我們都看在眼裡,好著呢!穩重、踏實,有大出息!南雲跟他在一起,我們是一萬個放心!”
林守正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帶著一種如釋重負般的暢快:“有親家這句話,我這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幾分。我這個兒子啊,”
他再次看向林若缺,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自豪,仿佛真的在注視著自己最傑出的作品。
“從小就不凡,有主見,有擔當。隻是有時候太要強,什麼事都自己扛,我這做父親的,想幫襯都找不到門路。”他抬手,很自然地示意傭人給林若缺添茶,“在外麵可千萬要記得照顧身體,少熬點夜,想要什麼就跟我說……”
林若缺很想說一句我想要你項上人頭一用,但還是把話給吞了回去,配合著露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說道:“父親……您彆這麼說,我挺好的。勞您費心了。”
林守正仿佛沒察覺到林若缺的異樣,興致勃勃地與薑建國夫婦攀談起來。從對淞滬市文化古跡的欣賞,到對子女教育的看法,再到養生之道。
他學識淵博,談吐風雅又接地氣,每一句都恰到好處地撓在薑建國夫婦的癢處,很快便將餐桌氣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熱烈與和諧。
孫慧珍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地給這位“親家公”和林如雪布菜。
隻有林若缺,坐在這一片看似溫馨的家宴氣氛中,如坐針氈。
他看著魔尊談笑風生,看著林如雪低眉順眼,看著毫不知情的薑家父母喜笑顏開,一股巨大的冰寒籠罩著他。
他眼角的餘光緊盯著餐廳入口,心中反複祈禱:“李前輩……陌劍……快!”
在這時,管家幾乎是小跑著再次出現在餐廳門口,臉上帶著一絲複雜,又像鬆了口氣的神情,恭敬地通報道:
“先生、太太,門外來了兩位客人……說是林先生的同僚和長輩,來……來拜訪林先生。”
通傳的聲音清晰地在過分“溫馨”的餐廳裡回蕩。
來了!
林若缺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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