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見到檀郎,才和檀郎親熱一天,怎麼就又得分開?
不好,他不願意。
狐妖用尾巴圈住愛人,哼哼唧唧等她回答。
正好,段檀也不想和胡斕分開。
她從不把虛禮偽道放在眼中,自然不會講究什麼婚前不宜相見的忌諱。
三書六禮,是為了走個形式,借以向世人展示她對胡斕的看重。
除此之外,萬事隨心。
拿定主意的段檀不僅留下了胡斕,還留下了三隻小狐狸。
不過五天,她已將新宅子置辦好,闔府搬了進去。
有了府宅,無論主家還是客人都自如了一些。
上門拜訪的好友飲罷新茶,隱晦提及一些柴桑舊事。
“謝趙兄好意,我知,我願。”
白衣翩翩,掩不住寒山公子眉梢喜意。
見她如此,趙同齊歎息一聲不複再說。
日征月邁,轉眼三個月過去。
期間,段檀給京中去了無數封信,終於得到了長輩準許。
剛一收到回信,她便迫不及待走起了流程。
聘書、禮書、迎親書。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樣樣不差,堂堂正正將胡斕迎為段氏婦。
婚禮當晚,新郎官段檀在外麵酬謝賓客。
此番婚事雖流程倉促,排場可不小。
閬苑瓊葩,披紅帶彩。
人間勝境,風月無邊。
美如冠玉的寒山公子行走生風,儼然得意非凡的樣子,
她與眾多好友賓客一一飲罷,飄然步入後院。
後院正房中,胡斕盤腿坐在婚床上,一個一個撿紅棗吃。
腳下三隻小狐狸叼著大紅花,在屋內互相追逐。
侍女錦琴用瓷盤接過棗核,小聲勸道。
“夫人,莫吃完了,且留些。”
“嗯嗯,知道了。”
頂著紅蓋頭的胡斕點點頭,險些將蓋頭抖了下來。
一旁的錦書眼疾手快,連忙拉住綢布將它扯正。
慌慌亂亂中,桃桃李李也跳到了床上,繞著新娘子轉來轉去。
“娘今天好紅啊!”“笨,成親當然要穿紅的。”
小家夥們鬥著嘴,又瞄上胡斕身上的掛飾。
玉玨和銀環被爪子勾住,碰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錦畫和錦棋瞅準空隙抓出兩隻狐狸崽,按在懷裡懇求。
“行行好吧,兩位小姐,今天可不是能調皮的日子。”
“我才沒調皮呢,我在壓床。”
不知道在哪裡聽到了這個說法,李李自覺任務重大。
她在侍女懷裡翻騰著,努力想繼續往床上跳。
跳沒跳成功,倒累得錦畫焦頭爛額,按住了前腳按不住後腳。
而抱住桃桃的錦棋則輕鬆許多,她隻需要拿出蜜棗,便簡簡單單控製住了狐狸崽。
地上,沒人照看的周周鬆開叼著的大紅花,張嘴訓斥妹妹。
“李李,你不要上去,娘不需要壓床。”
“為什麼不需要?娘不生狐狸崽子了嗎?”
“不生,爹說了,就要我們三個。”
“好吧,那爹還說什麼了?”
聽見是段檀的交待,白狐狸崽停止掙紮垂著頭往下看。
三個月的時間裡,不光大狐狸對段檀一往情深,小狐狸崽們對段檀也是好感爆棚。
尤其是李李,她幾乎成了新爹爹的跟屁蟲了。
整天不是爹長就是爹短的,平日裡說什麼做什麼,言聽計從的沒有半點認生。
搞到後來,不甘示弱的桃桃也跟著一起叫爹。
被她們感染著,周周也不知不覺喊起爹來。
不負所望,段檀也確實是個合格的父親。
但凡她有餘暇,不是教胡斕寫字就是帶孩子們學習。
或許是教學能力和才氣成正比,段檀講的內容連桃桃都能聽進去一些。
久而久之,三隻小狐狸都文明規矩了不少。
禮儀教化的作用著實不小,再加上藺道士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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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開智的三隻狐狸崽進境飛快,甚至都摸到了化形的門檻。
不過她們年紀還小妖力不足,所以維持人形的時間並不長。
但是,也足夠走個過場了。
婚禮之後,段檀光明正大帶三個孩子進了祠堂。
認了人,上了族譜,她們便是毋庸置疑的段氏子嗣。
期間不是沒有人質疑,但都翻不出浪花來。
早就過了族老的事情,輪得到那些無能之輩置喙?
段檀連目光都懶得多給,施施然帶著妻與子返回京城。
京城大,居不易。
仰仗長輩關照,段檀算是頗有些家資。
三進三出的院子,占得還是東城的好位子。
多少人求都求不到,長輩隨手就賜給了段寒山。
如此恩寵,怎能不叫人心向往之?
所以,他們剛一回京,數不清的賀禮便送上了段公子家門。
奇珍異寶,文玩古籍,應有儘有。
不過任它們再昂貴,對狐狸來說都是沒用的雜物。
堆了一屋子的禮品中,胡斕看著賬本愁眉不展。
以前姐姐也沒教過這個啊。
不是說隻要哄郎君開心就什麼都有了嗎?怎麼還要管理人情往來?
在這方麵幾乎是一無所知的胡夫人麻爪子得很。
他硬著頭皮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在錦琴的幫助下才安排妥當。
等一切結束,胡斕連抓亂的頭發都未整理就迫不及待想離開。
在他離開之前,錦琴匆忙喚住了人。
“夫人,這個。”
她偷摸塞來一張拜帖,詢問該怎麼處理。
見侍女這麼戰戰兢兢的樣子,狐妖還覺得有些奇怪。
先前彆的帖子不是說拒就拒了,怎麼這張特彆?
想不明白,錦琴也不肯明說。
於是,胡斕隻好揣起拜帖去找段檀。
繞過爬滿紫藤的遊廊,垂花門旁三個小孩瞎折騰。
“娘!你快來看啊~”
李李舉起雙手,興奮的向胡斕展示五指上的繽紛色彩。
再往旁邊看,和她一起的桃桃也是。
五個手指一隻一個顏色,臉上還一邊一個笑臉符號。
連最乖的周周也不例外。
眼皮上畫了紫色的眼影,嘴巴塗得殷紅。
好好的一個小男孩兒,看上去跟要去唱大戲一樣。
錦畫和錦書並一眾小丫鬟守在旁邊,都是滿臉無奈。
胡斕仔細端詳半響,覺得還頗有點賞心悅目。
他挨個崽子點點額頭,淡然開口詢問。
“這是顏料還是胭脂?顏色不錯。”
“顏料!”
“好吧,那你們慢慢玩。”
不是胭脂,胡斕就失去了關心的興趣。
他扭頭就走,一點管教的意思都沒有。
侍女們習慣了胡夫人的作風,並不多言。
倒是幾個小丫鬟有些驚訝,悄悄對視了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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