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2)_九轉金丹爐第2部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559章 (2)(1 / 2)

張大爺拄著拐杖追到村口時,林恩燦正站在石橋上回頭望。晨霧還沒散儘,將他的身影暈染得有些朦朧,靈狐蹲在他腳邊,尾巴不安地掃著橋麵。

“林小子!”張大爺喘著氣喊,拐杖篤篤敲著石板路,“老朽有句話,你可得聽著!”

林恩燦連忙迎上來扶他:“大爺您慢點,有話慢慢說。”

張大爺擺擺手,定定地看著他:“修仙講究清心寡欲,這話沒錯。可人心不是石頭,總得有點牽掛才活得實在。你看這橋,沒兩岸的石頭牽著,早被水衝垮了;你煉的藥,沒那份想救人的心思,也成不了靈丹。”他頓了頓,從懷裡摸出個紅布包,塞到林恩燦手裡,“這是丫蛋她娘繡的平安符,針腳糙,卻是誠心。帶著,彆讓天上的日子把心過冷了。”

紅布包上繡著歪歪扭扭的蓮花,針腳確實算不上精細,卻透著股笨拙的熱乎。林恩燦捏著布包,指尖傳來布麵粗糙的暖意,忽然想起丫蛋躲在樹後偷看他時,紅得像蘋果的臉頰。

“多謝大爺。”他把布包鄭重地塞進懷裡,挨著那本《百姓方》,“我記著了,心熱,藥才靈。”

張大爺這才笑了,又往他手裡塞了個油紙包:“這是李嬸烙的芝麻餅,路上墊肚子。記住,不管飛多高,常回來看看——你教的那些方子,我們都記著呢,就等你回來添新的。”

靈狐忽然對著遠處叫了兩聲,林恩燦抬頭,見石橋那頭站著好些人,王嬸舉著個陶罐朝他揮手,李大娘正往丫蛋手裡塞什麼,丫蛋紅著臉,捏著個布偶往這邊瞅——那布偶是用碎布拚的小狐狸,眼睛是用黑豆縫的,歪著頭,倒有幾分靈狐的神氣。

“該走了。”林恩燁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聲音裡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暖意,“再晚,真趕不上雲舟了。”

林恩燦最後望了眼村口的人群,他們的身影在霧裡若隱若現,卻像一束束光,把前路照得亮堂。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踏上雲舟,靈狐縱身跳上他的肩頭,靈雀則銜著那枚平安符,穩穩落在船舷上。

雲舟緩緩升起時,他聽見王嬸的大嗓門穿透霧氣:“記著回來吃豆腐腦啊!我給你加雙份鹵!”

“還有我的糖畫!給你畫個騰雲駕霧的仙狐!”

“《百姓方》我們替你收在祠堂裡,等你回來接著寫!”

聲音越來越遠,最後融進風裡。林恩燦站在雲舟邊緣,看著熟悉的村莊漸漸縮成一點,直到被晨霧徹底吞沒。懷裡的芝麻餅還帶著餘溫,平安符的邊角硌著心口,像塊暖石,壓得人踏實。

“在想什麼?”林恩燁遞過一杯熱茶。

林恩燦接過茶,看著水汽氤氳中,自己映在杯底的影子——還是那件青布長衫,袖口沾著點藥粉,倒不像要去修仙,更像要去鄰村出診。他忽然笑了:“在想,這修仙路上,怕是少不了要惦記著芝麻餅的香味了。”

靈狐蹭了蹭他的臉頰,靈雀把平安符放在他手心。林恩燦握緊那小小的布包,望向遠處翻湧的雲海。他知道,前路定有風雨,有險阻,可隻要懷裡揣著這點人間的熱乎氣,心就不會冷,路就不會偏。

雲舟破開雲層,陽光潑灑下來,將他的影子投在雲海上,像一葉扁舟,載著滿船牽掛,駛向遠方。而那本藏在行囊裡的《百姓方》,紙頁間還留著豆腐的清香、艾草的微苦,和無數雙期待的眼睛——它們會陪著他,在修仙的長路上,時時提醒他:所謂大道,從來不在九霄雲外,而在一粥一飯裡,在一言一行中,在那些藏在煙火氣裡的,沉甸甸的人心。

靈狐對著太陽叫了一聲,清脆的聲音在雲海上回蕩。林恩燦迎著光,嘴角揚起一抹淺淡卻堅定的笑。

路還長,慢慢來。

雲舟平穩地穿行在雲海間,靈狐蜷在艙角打盹,靈雀則歪著頭啄食碟子裡的鬆子。林恩燦正翻看從西域帶回來的藥草圖譜,林恩燁忽然放下手中的書卷,目光落在他指尖劃過的“冰晶草”上。

“這草性子烈,當年在北疆,你用寒冰水浸了七日才敢入藥。”林恩燁聲音裡帶著回憶,“那時我總勸你,何必親自動手,讓醫官們做就是,你偏說‘藥過自己手,心裡才踏實’。”

林恩燦抬眸笑了:“你忘了?有次太醫院的醫官用溫水泡了冰晶草,結果配出的藥讓三個牧民發了高熱。藥材認人心,你對它敷衍,它便對你糊弄。”他指尖點了點圖譜旁的批注,“就像這修仙,若隻想著走捷徑,怕是根基難穩。”

林恩燁挑眉:“你倒看得透徹。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去昆侖墟,聽說那裡的長老們最看重‘靈根純度’,你這半吊子的木靈根,怕是要被他們笑話。”

“笑話便笑話。”林恩燦不在意地聳聳肩,“我修的是‘醫道’,不是‘靈根道’。他們能呼風喚雨,我能救死扶傷,道不同,卻都是修行。”他忽然想起什麼,從行囊裡掏出個小瓷瓶,“你看,這是用北疆雪蜜煉的潤喉丹,上次你說雲舟上風燥,含著能舒服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林恩燁接過瓷瓶,倒出一粒琥珀色的藥丸,入手溫潤:“你啊,走到哪都不忘煉藥。當年在宮裡,你給陛下煉安神丹,非要守在丹爐邊三天三夜,說‘火候差一分,藥效便減三分’,陛下都笑你‘把龍椅當藥杵用’。”

“那時陛下夜夜為災情煩憂,我這做臣子的,總得讓他能睡個安穩覺。”林恩燦望著艙外流動的雲絮,“其實做人也好,修仙也罷,不就圖個心安?百姓能安康,友人能順遂,自己能問心無愧,便夠了。”

靈狐不知何時醒了,跳上林恩燦的膝頭,用頭蹭他的手。林恩燁看著這一幕,忽然道:“說起來,昆侖墟的靈植園裡,有株千年雪蓮,據說能活死人肉白骨。你若能借來研究,說不定能改良你的六神丸。”

“借自然好,若是不肯,也不強求。”林恩燦撫摸著靈狐的背,“草木有靈,強求來的,怕是失了本味。就像當年西域使者送來的火髓晶,他們願給,我便用得心安;若是強奪,這晶石怕也暖不了丹爐。”

正說著,靈雀突然振翅飛起,對著艙外鳴叫。兩人探頭一看,隻見遠處的雲層中露出一角玉色宮闕,飛簷上的風鈴在風中輕響,隱約有仙樂傳來。

“昆侖墟到了。”林恩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準備好了?”

林恩燦將圖譜收好,摸了摸懷裡的平安符,指尖傳來熟悉的暖意:“早準備好了。”

靈狐跳到他肩頭,靈雀落在他帽簷上。三人一狐一雀,迎著漸強的仙風,朝著那片雲霧繚繞的仙境走去。前路縱有未知,可隻要這份從容與熱忱還在,便無懼風雨。

昆侖墟的山門隱在雲霧裡,白玉牌坊上刻著“道法自然”四個古字,被流嵐漫過,忽隱忽現。守山的道童見雲舟落下,上前稽首:“來者可是林恩燦先生?家師已在迎仙殿等候。”

林恩燦還了一禮:“有勞小道長引路。”

拾級而上時,石階兩側的古鬆上掛著晨露,滴落時發出清脆的響聲,竟帶著幾分韻律。道童笑著解釋:“這是‘聽濤鬆’,風過則鳴,露落成韻,先生仔細聽,像不像在唱《逍遙遊》?”

林恩燁側耳聽了聽:“倒真有幾分意思。昆侖墟果然名不虛傳,連草木都帶著仙氣。”

“仙氣倒是其次。”林恩燦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石階縫裡鑽出的青草,“你看這草,生在石縫裡卻根係盤錯,把碎石都纏得結實,倒比大殿的梁柱更懂‘紮根’的道理。”

道童聞言眼睛一亮:“先生說得是!家師常說‘大道在螻蟻,在稊稗’,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迎仙殿內,幾位須發皆白的長老正品茗閒談,見他們進來,為首的玄清長老放下茶盞,目光落在林恩燦身上,帶著審視:“久聞林先生以凡藥救萬民,隻是我昆侖墟講究‘性命雙修’,先生這木靈根……怕是難入修行門徑啊。”

林恩燦不卑不亢:“長老謬讚。晚輩以為,修行不在靈根,在本心。就像煉藥,名貴藥材若用錯了地方,不如尋常草藥對症。晚輩此來,不求位列仙班,隻求能觀昆侖靈植,改良藥方,若能多救幾人,便是最大的修行。”

旁邊的玄虛長老聞言撫須而笑:“倒是個實在人。不過我昆侖靈植園的‘九轉還魂草’,需以心頭血澆灌方能存活,先生敢試嗎?”

林恩燁眉頭微蹙,正要開口,卻被林恩燦按住手腕。他看向玄虛長老,坦然道:“若此草真能救人性命,晚輩願試。隻是心頭血珍貴,還請長老告知用法,莫要白白浪費才好。”

這話一出,殿內長老們都露出異色。玄清長老頷首:“好一個‘莫要浪費’。看來先生是真懂‘惜物’二字。也罷,你既以誠相待,我便帶你去靈植園看看。”

靈植園內霞光流轉,奇花異草遍地生輝。玄清長老指著一株通體晶瑩的植物:“這便是冰晶草的母株,你當年用的,不過是它的分株。”又指向池中的金蓮,“此乃‘靜心蓮’,花瓣入藥,可平心魔。”

林恩燦看得入神,不時俯身記錄,指尖拂過草葉時,那些靈植竟微微搖曳,似在回應。玄清長老看得驚訝:“你這指尖……竟有草木親和之力?”

林恩燦一愣,低頭看自己的手——常年搗藥的指腹帶著薄繭,指甲縫裡還嵌著點藥粉,尋常得很。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在藥鋪後院,隻要他靠近,那些蔫了的草藥總會慢慢舒展葉片。

“許是常年與草木打交道,沾了點藥氣吧。”他笑著搖搖頭,繼續記錄。

靈狐在草叢裡竄來竄去,忽然對著一株紫色藤蔓叫了兩聲。林恩燦走過去,見藤蔓上結著顆拳頭大的果子,果皮上布滿紋路,像張人臉。

“這是‘哭笑果’。”玄清長老解釋,“成熟時會發出笑聲,若強行摘下,便會哭嚎三日,能擾人心神。”

林恩燦望著果子,忽然道:“既是有靈,便不該強摘。不如等它自落,再取來研究如何?”

玄清長老眼中閃過讚許:“好。你這心性,比許多執著於‘奪天地造化’的修士,更合天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正說著,靈雀銜來一片蓮葉,葉上托著顆露珠,露珠裡竟映出北疆藥圃的景象——牧民們正在采收草藥,孩子們圍著藥圃唱歌。林恩燦看著露珠,心頭一暖。

“看來先生的牽掛,早已順著靈雀的翅膀,飛回人間了。”玄虛長老不知何時來到身後,語氣裡帶著笑意,“留在這裡吧,昆侖墟的典籍,靈植園的仙草,足夠你研究百年。”

林恩燦抬頭望向雲霧外的天空,那裡隱約能看到人間的炊煙。他搖了搖頭:“多謝長老美意。隻是晚輩的修行,不在這仙山樓閣裡,而在人間的藥爐旁,在百姓的笑臉上。”

他將記錄靈植特性的冊子收好,對著長老們深深一揖:“此番叨擾,受益匪淺。這些靈植的特性,晚輩會記在《百姓方》裡,讓人間醫者也能知曉草木之靈。”

玄清長老望著他的背影,忽然道:“且慢。”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牌,“持此牌,可隨時來昆侖墟。若遇難處,昆侖墟願助你一臂之力——不為彆的,隻為你那句‘修行在人心’。”

林恩燦接過玉牌,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他再次行禮,帶著靈狐與靈雀轉身下山。雲舟升起時,他回頭望了眼昆侖墟,隻見霞光中,幾位長老正站在山門處目送,玄清長老手中的拂塵,在風中輕輕飄動。

“真不留下?”林恩燁問道。

林恩燦望著遠方漸清晰的人間煙火,笑了:“你看,那邊的炊煙又升起了,該回去煉藥了。”

靈雀在雲舟上鳴叫,聲音穿過雲海,像是在回應人間的呼喚。林恩燦知道,他的道,從來都在腳下這片土地上,在那些等著他的藥香與笑容裡。仙山雖好,卻不如人間煙火,來得滾燙,來得真切。

雲舟剛過淮河,就見下方江麵飄著幾艘漁船,漁民們正撒網捕魚,孩童坐在船頭唱著漁歌,調子輕快得像沾了水的蘆葦。林恩燦讓雲舟降得低些,靈雀振翅飛下,不一會兒就叼著條銀光閃閃的小魚回來,落在他肩頭得意地晃腦袋。

“這魚叫‘浪裡白條’,刺少肉鮮,用薑絲清蒸最是滋補。”林恩燁望著江麵,“前幾年淮河泛濫,漁民們日子苦得很,如今看這光景,倒是緩過來了。”

正說著,一艘漁船突然搖晃起來,漁民們驚呼著往船艙跑。林恩燦凝目細看,隻見水下有黑影攪動,浪花翻湧間,竟露出半截布滿鱗片的尾巴。

“是水怪作祟。”林恩燁眉頭一皺,就要祭出法器,卻被林恩燦攔住。“先看看。”他從行囊裡取出個瓷瓶,倒出幾粒藥丸,“這是用雄黃、朱砂煉的驅邪丹,你看那水怪翻湧的浪花裡帶著腥氣,許是犯了沉屙,才躁動畫。”

他將藥丸遞給靈雀,示意它丟進水裡。靈雀銜著藥丸俯衝而下,精準地將藥丸投進黑影翻騰處。不過片刻,江麵便平靜下來,那黑影緩緩沉入水底,再沒動靜。

漁民們趴在船邊探頭探腦,見水怪退了,紛紛對著雲舟叩拜。林恩燦讓雲舟落向最近的漁村,剛踏上岸,就被個老漁民拉住:“仙長!您可算來了!這水怪鬨了半個月,漁網被攪破了幾十張,再這麼下去,我們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老丈彆急。”林恩燦蹲在水邊,指尖沾了點江水,放在鼻尖輕嗅,“這水裡有股腐草味,水怪許是誤食了爛根,腹中絞痛才作亂。”他從藥箱裡取出幾捆艾草、菖蒲,“把這些燒成灰,撒在江邊,再用雄黃泡過的漁網捕魚,它便不敢來了。”

老漁民半信半疑,卻還是依言照做。果然,當天下午,就有漁民捕到了滿網的魚,江麵上再沒出現黑影。傍晚時,村民們提著鮮魚、鴨蛋來謝,把雲舟圍得水泄不通。

“仙長嘗嘗這魚!”一個婦人捧著陶罐,裡麵燉著奶白的魚湯,“剛從江裡撈的,鮮著呢!”

林恩燦接過魚湯,剛要道謝,就見靈狐對著村頭的老槐樹低吼。他望去,隻見槐樹下坐著個穿灰布衫的漢子,正對著江麵歎氣,身邊放著個空藥罐。

“那人怎麼了?”林恩燦問旁邊的村民。

“他啊,”村民歎了口氣,“是隔壁村的郎中,前幾天為了幫我們找驅水怪的藥,被水怪傷了腿,現在走路都不利索了。”

林恩燦走過去,見漢子的褲腿纏著布條,滲出暗紅的血。他蹲下身,輕輕解開布條,傷口周圍泛著青黑,顯然是中了水怪的毒。“彆怕,我給你看看。”他取出銀針,精準地刺入幾個穴位,又從藥箱裡拿出個小瓷瓶,倒出藥膏塗抹在傷口上,“這是用昆侖帶回的靜心蓮花瓣煉的,能解毒止痛。”

漢子疼得齜牙咧嘴,卻強撐著說:“多謝仙長……其實我也不是啥郎中,就是跟著我爹學過幾年草藥,見大家遭難,想著能幫就幫……”

“能幫人,就是好郎中。”林恩燦拍了拍他的肩,“這瓶藥膏你拿著,每日塗一次,七日便能痊愈。對了,我這兒有本記錄草藥特性的冊子,裡麵有些解毒的方子,你若不嫌棄,就拿去看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漢子接過冊子,手都在抖:“不嫌棄!不嫌棄!仙長您真是活菩薩!”

夜色降臨時,雲舟再次升起。林恩燁望著下方漸暗的漁村,燈火星星點點,像撒在江麵上的珍珠。“你就這麼把昆侖的仙草藥膏給了凡人?”

“仙草再好,不用在人身上,也隻是草。”林恩燦望著手裡還溫熱的魚湯罐,“你看,這陶罐粗陋,卻盛著最鮮的湯;那漢子醫術不精,卻有顆想救人的心。修行啊,從來不在法器多厲害,靈根多純淨,而在這一點點實在的暖意裡。”

靈狐舔了舔他沾著魚湯的指尖,靈雀則銜來片槐樹葉,放在他掌心。林恩燦捏著那片葉子,忽然覺得,這趟從昆侖回來的路,比去時更有意義。那些在仙山習得的草木特性,隻有落到人間的藥爐裡,救了實實在在的人,才算真正活了過來。

雲舟載著滿艙的魚香、藥香,還有村民們的道謝聲,繼續往南行。前路或許還有水怪,還有疾苦,但隻要藥箱裡的藥還在,心裡的暖意還在,這路,就值得一直走下去。

雲舟行至長江上空,江風帶著水汽撲麵而來,靈雀站在船頭梳理羽毛,不時低頭啄食林恩燦手中的穀粒。林恩燁憑欄遠眺,見下方江麵上商船往來,漁歌互答,忽然開口:“你覺不覺得,這人間煙火,比昆侖墟的仙氣更讓人踏實?”

林恩燦正用竹片將新采的過江藤編成藥簍,聞言抬頭笑了:“各有各的好。昆侖的靈植藏著天地造化,人間的草木卻牽著萬家燈火。就像這過江藤,在仙山或許隻是普通藤蔓,在人間卻能編簍載貨,幫漁民討生活——用處不同,價值卻一樣金貴。”

“你倒是總能在尋常物裡找出道理。”林恩燁接過他編了一半的藥簍,指尖劃過細密的藤條,“當年在宮裡,你給禁軍將士煉護心丹,非要加入江邊的蘆葦根,說‘蘆葦能在水裡紮根,性子韌,將士們帶著它,也能多幾分韌勁’,陛下說你是‘把沙場當藥圃’。”

“沙場本就該有藥圃的暖意。”林恩燦低頭續上一根藤條,“刀劍能護疆土,丹藥能護性命,缺一不可。你看這藤條,單獨一根易折,編在一起卻能承千斤——就像百姓和將士,心齊了,才是最結實的屏障。”

靈狐忽然從艙內竄出,對著江麵叫了兩聲。兩人低頭,見一艘客船正被湍急的漩渦卷住,船身傾斜,乘客驚呼連連。林恩燁正要祭出法寶,林恩燦卻按住他:“等等,你看那船家。”

隻見船家鎮定地指揮乘客往船尾挪,自己則掄起木槳,奮力往漩渦外側劃,雖險象環生,卻沒亂了陣腳。“他在借水流的力。”林恩燦道,“漩渦外側水流緩,隻要撐住這口氣,就能順流脫困。”

果然,片刻後,客船借著一股水流的推力,緩緩駛出漩渦。船家對著雲舟的方向拱手作揖,雖看不清船上的人,卻透著股劫後餘生的感激。

“你看,”林恩燦收回目光,繼續編簍,“人自身的韌勁,有時比法寶更管用。就像煉藥,再好的藥材,若醫者慌了神,也熬不出對症的方子。”

林恩燁望著他指尖靈活穿梭的藤條,忽然道:“昆侖的長老說,你這性子不適合修仙,太牽掛凡塵。可我倒覺得,你這牽掛,才是最好的修行。”

林恩燦編完最後一個繩結,將藥簍舉起來看了看,藤條間的縫隙勻稱,透著股樸實的結實。“我修的本就不是‘忘塵道’,是‘入世道’。”他將藥簍遞給靈狐當窩,“若修仙修到眼裡沒了百姓疾苦,那與頑石何異?你說是不是,小家夥?”

靈狐舒服地蜷進藤簍,喉嚨裡發出呼嚕聲,像是在應和。江風穿過雲舟,帶著遠處城鎮的酒旗香、藥鋪味,還有孩童的嬉笑聲。林恩燦望著天邊漸沉的夕陽,忽然覺得,這過江藤編的不僅是藥簍,更是他與這人間的牽絆——一根根,一縷縷,纏得結實,暖得真切。

“前麵該到揚州了。”林恩燁道,“聽說那裡的‘回春堂’新來了位坐堂醫,專治疑難雜症,咱們去會會?”

林恩燦眼睛一亮,收起藤條:“好啊。說不定能討教幾個新方子,正好添進《百姓方》裡。”

靈雀似乎聽懂了,振翅飛向揚州城的方向,尾羽在晚霞裡劃出一道淺淡的金光。雲舟緊隨其後,載著一船的煙火氣,朝著下一處人間煙火,緩緩行去。

揚州城的石板路被雨水洗得發亮,回春堂的幌子在風中輕輕搖晃,“懸壺濟世”四個金字透著溫潤的光。林恩燦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堂內傳來爭執聲。

“我說這方子不對就是不對!”一個穿青衫的年輕醫者拍著桌子,“這病人肝火旺,你偏用溫補的藥材,不是火上澆油嗎?”

坐堂的老醫官胡子都翹起來了:“黃毛小子懂什麼!他脈相虛浮,是外火內寒,不用溫補壓不住!”

林恩燦推門進去時,兩人正爭得麵紅耳赤,藥童們縮在一旁不敢作聲。靈狐從他袖中竄出,跳到藥櫃上,對著兩人“嗷嗚”叫了一聲,倒把爭執聲打斷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位是?”老醫官打量著林恩燦,見他氣質溫潤,袖口沾著藥粉,倒像是同行。

“在下林恩燦,路過貴地,聽聞回春堂醫術高明,特來拜訪。”林恩燦拱手一笑,目光落在桌邊的藥方上,“方才聽二位爭執,不知可否讓在下看看方子?”

年輕醫者搶先遞過藥方:“先生請看!這老頑固非要用附子、乾薑,病人明明口舌生瘡,明顯是熱症!”

林恩燦看了藥方,又走到病者榻前,指尖搭上脈腕,片刻後道:“脈相確實虛浮,但舌尖紅而根苔白,是寒熱錯雜之症。單用苦寒藥會傷脾胃,單用溫補藥又助虛火——不如各退一步?”

他取過紙筆,在原方上添了兩味藥:“加黃連清上焦火,配生薑溫下焦寒,再用粳米護脾胃,如何?”

老醫官湊近一看,眉頭漸漸舒展:“這‘寒熱並治’的法子……倒是巧妙。”年輕醫者也點頭:“用粳米緩衝藥性,確實穩妥。是我太執著於‘熱則寒之’了。”

病者服了藥,半個時辰後便說胸口不悶了,口舌的灼痛感也輕了許多。老醫官撫著胡須歎道:“林先生這手,真是絕了!老夫行醫三十年,竟沒想起這配伍之法。”

年輕醫者更是紅了臉,對著林恩燦深深一揖:“晚輩孟明遠,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先生賜教。”

“賜教談不上。”林恩燦笑著擺手,“我也是從《百姓方》裡看來的法子——北疆有個牧民,夏天喝冰水解暑,冬天又貪喝烈酒,得了和這位病人相似的症候,當地老醫用的就是這方子,隻是把粳米換成了青稞。”

他從行囊裡掏出《百姓方》,翻開給兩人看:“你看,這是他們畫的青稞圖,說性溫而不燥,和粳米異曲同工。”

孟明遠看著冊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和草圖,忽然道:“原來民間藏著這麼多智慧!我總覺得醫書才是正統,倒忽略了這些實實在在的經驗。”

“醫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林恩燦合上冊子,“就像這揚州的雨,落在藥圃裡能澆活草藥,落在江裡能行船,用法不同,各有其用。行醫也是如此,不必執著於‘正統’二字,能治好病的,就是好法子。”

老醫官聞言,讓人沏了上好的雨前龍井,拉著林恩燦坐下細談。從風寒雜症聊到疑難絕症,從草藥配伍說到煉丹火候,越聊越投機。孟明遠則在一旁認真記錄,時不時插問幾句,眼裡的敬佩越來越深。


最新小说: 閃婚七零,嬌小姐搬空家產去隨軍 我有無敵艦隊 考古係學生召喚神龍 七零年代:看見彈幕後我拳打全家 逆水寒手遊:結義團寵?對,是我 致命遊戲之小屁孩兒 都京城第一紈絝了,你讓我破案? 穿成黑料女星後,我靠種地逆襲了 惡雌養崽洗白?全大陸雄性爭瘋啦 亂世邊軍,開局一饅頭換亡國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