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記得那個改變命運的雨夜。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坐在電腦前,對著空白的文檔發呆。作為一個苦苦掙紮的網絡寫手,我已經三個月沒有寫出像樣的稿子了。編輯的催稿信息不斷彈出,而我的靈感仿佛被某個無形的黑洞吞噬了。
"要是能有源源不斷的靈感就好了..."我對著電腦屏幕喃喃自語。就在這時,一封陌生郵件突然跳了出來。發件人地址是一長串亂碼,標題寫著:"給渴望靈感的你"。
郵件正文很簡短:"想獲得取之不儘的寫作靈感嗎?來這裡,我們可以幫你實現夢想。"附帶的地址是城郊一棟廢棄的寫字樓。
我本想直接刪除郵件,但鬼使神差地,我把地址記了下來。第二天傍晚,我鬼使神差地來到了那棟大樓前。生鏽的鐵門虛掩著,門牌上"永明大廈"四個字已經剝落得隻剩半邊。
走進大樓,電梯早已停運。我沿著昏暗的樓梯往上爬,每一層都寂靜得可怕。直到爬到17樓,我才看到一絲光亮。走廊儘頭的門縫裡透出暖黃色的燈光,還隱隱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
推開門,我看到一個寬敞的辦公室,裡麵擺滿了電腦,至少有二十個人正在專注地寫作。他們頭也不抬,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房間裡隻有此起彼伏的打字聲。
"歡迎光臨。"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來,他的聲音溫和得讓人安心,"我是這裡的負責人,你可以叫我林先生。"
我有些局促地說明了來意。林先生微笑著點點頭:"我們這裡專門為缺乏靈感的寫作者提供幫助。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代價?"我一愣。
"沒錯。在這裡寫作,你需要用一些東西來交換靈感。可以是記憶、情感,甚至是..."他頓了頓,"你的一部分生命。"
我猶豫了。但想到編輯的催促、日益見底的存款,還有那些嘲笑我"江郎才儘"的聲音,我咬了咬牙:"我願意。"
林先生露出滿意的笑容:"明智的選擇。跟我來。"
他帶我來到一個小房間,裡麵隻有一張書桌和一台老式打字機。"從現在開始,你就在這裡寫作。記住,一旦開始,就不能中途停止。"說完,他關上了門。
我坐到桌前,握住打字機的鍵盤。神奇的是,那些困擾我許久的寫作難題,突然都有了答案。一個個精彩的故事在腦海中浮現,我的手指不受控製地在鍵盤上飛舞。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完成了一個故事。當我起身準備離開時,卻發現門打不開了。無論我怎麼推、怎麼撞,門紋絲不動。
"你以為這麼容易就能走?"林先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天花板上安裝著攝像頭,"你還沒付出代價呢。"
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我痛苦地捂住腦袋,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小學時第一次獲獎的作文、大學時寫的情書、還有寫給母親的最後一封信...這些珍貴的回憶,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離。
等頭痛終於過去,我發現自己的記憶中出現了大片空白。但奇怪的是,電腦裡已經存滿了我從未寫過的小說,每一部都堪稱傑作。
從那以後,我成了這裡的常客。每次寫作,都要用不同的東西來交換靈感。先是快樂,然後是悲傷,接著是對親人的思念。漸漸地,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麻木,仿佛變成了一個寫作的機器。
直到有一天,我在寫作時,無意中瞥見了打字機的滾筒。那上麵沾著一些暗紅色的痕跡,看起來像是乾涸的血跡。更可怕的是,我發現其他寫作者的臉色都異常蒼白,眼神空洞,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抓住一個路過的寫作者質問。他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我們都是在這裡用生命換取靈感的人,現在,你也和我們一樣了。"
我驚恐地想要逃跑,卻發現整個樓層的出口都被封死了。林先生出現在我麵前,他的笑容不再溫和,反而透著一股陰森:"你以為可以全身而退?你的每一個故事,都是用靈魂寫成的。"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心。我寫作,不是為了名利,而是因為熱愛。那些被我當作代價交換出去的,才是真正寶貴的東西。
"我不要這些虛假的靈感了!"我怒吼著,抓起打字機砸向電腦。房間裡頓時響起刺耳的警報聲,所有的燈光都變成了血紅色。
林先生的臉扭曲變形,他伸出長長的指甲向我撲來:"你逃不掉的!"
千鈞一發之際,我想起了口袋裡的手機。我顫抖著撥通了報警電話。就在警察趕到的前一刻,整棟大樓開始劇烈搖晃。林先生和其他寫作者的身影逐漸透明,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在空中。
當我再次回到現實世界,發現自己的記憶幾乎所剩無幾。但奇怪的是,我的寫作能力卻沒有消失。每當我坐在電腦前,那些曾經被奪走的故事,都會一點點回到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