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岸的舊澡堂,該去看看了。”阿武喃喃自語。自戲樓那場“戲”後,這枚玉扳指就成了引路的羅盤,總能在漲潮前指引他找到新的“戲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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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澡堂藏在拆遷區的深處,青灰色的牆皮上爬滿了墨綠色的水藻,門口的木牌“浴春堂”三個字被水泡得發脹,筆畫間滲出粘稠的液體,像沒乾的血。阿武推開門,一股混合著硫磺和屍臭的熱氣湧出來,澡堂中央的大池裡還積著水,墨綠色的水麵上漂著層白花花的泡沫,像是浮著層人皮。
“找什麼呢?”池子裡傳來個女人的聲音,水汽繚繞中,浮出個穿水紅戲服的人影,青絲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嘴角掛著縷水草。她手裡捏著半塊玉佩,玉質通透,正好能和阿武的水鬼玉拚在一起。
阿武的左手突然發燙,玉扳指自動彈出,與那半塊玉佩在空中相吸,拚成完整的圓形。合縫處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水麵上暈開,顯出一行血字:“三更水至,冤魂上岸。”
“我等這一天,等了七十年。”女人的臉在水汽裡忽明忽暗,戲服的水順著衣角往下淌,在地上彙成小小的溪流,“班主說,要湊齊當年偷戲班行頭的人,才能開棺見真章。”
阿武這才看清,她的戲服領口繡著個“虞”字,正是《霸王彆姬》裡虞姬的行頭。而她的脖頸處,有圈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人用戲服的水袖勒過。
一、棺中物
三更天的梆子聲剛響,澡堂的地麵突然裂開,露出口黑沉沉的棺材。棺蓋自動滑開,裡麵沒有屍體,隻有堆發黴的戲服,最上麵疊著件繡金龍的戲袍,袍角壓著個紫檀木盒子。
“是班主的行頭。”女人的手指撫過戲袍,“當年他被沉江前,有人偷了戲班的鎮班之寶——那盒‘牽魂香’,能讓死人聽令。”
阿武打開木盒,裡麵果然裝著半盒黑色的香灰,散發著和江底淤泥一樣的腥氣。香灰裡埋著張泛黃的紙條,上麵用毛筆寫著串名字,最後一個被紅圈標著:“柳如雲,現居浴春堂後院。”
“是她。”女人的聲音發顫,“班主的小師妹,當年就是她把‘牽魂香’給了黑幫,換了活命的機會。”
後院的柴房裡,果然綁著個白發老太太。她的嘴被破布塞著,眼睛瞪得滾圓,看見那盒香灰時,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響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氣管。
“她現在叫劉婆婆,在澡堂搓背搓了五十年。”李警官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裡拿著本泛黃的戶籍冊,“檔案裡寫著,她是民國三十五年從江上遊逃難來的,可沒人知道她以前是戲班的人。”
劉婆婆的掙紮突然停了,她的眼睛轉向棺材的方向,嘴角慢慢咧開,露出個詭異的笑。柴房的地麵滲出黑色的水,很快就漫到腳踝,水麵上漂浮著無數細小的戲服碎片。
“她不是在笑,”女人的聲音帶著恐懼,“是牽魂香在控製她——當年她用香害了班主,現在香要讓她還債了。”
阿武看見劉婆婆的手指開始變形,指甲變得又尖又長,像鳥爪一樣摳著地麵,在木板上劃出深深的溝。她的喉嚨裡傳出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正是《霸王彆姬》裡虞姬自刎的唱段,隻是調子被扭曲得如同鬼哭。
二、香引魂
第一縷香點燃時,柴房的門窗突然關死,黑暗中浮現出無數人影。他們都穿著戲服,臉色青白,眼睛裡沒有瞳仁,正是當年戲班被害死的成員。
“牽魂香能召舊部。”女人的聲音在人影中穿梭,“班主當年就是靠這香,讓戲班兄弟死後也能聚在一起。”
人影們緩緩走向劉婆婆,最前麵的是個穿武生戲服的虛影,手裡拿著把生鏽的寶劍,正是戲班班主的模樣。他的劍指向劉婆婆的胸口,那裡藏著個硬物——是另一半“牽魂香”的盒子。
“她說當年黑幫答應她,隻要交出香,就放過她肚子裡的孩子。”李警官的聲音帶著不忍,“可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氣,她抱著死嬰在江邊坐了三天三夜,回來就瘋了,一直守著這澡堂,像是在等什麼。”
班主的虛影舉起劍,卻在刺到劉婆婆胸口時停住了。劉婆婆懷裡掉出個布包,裡麵裹著個小小的虎頭鞋,鞋底繡著個“虞”字——正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名字。
“是她的孩子……”女人的聲音發顫,“當年我和班主的孩子,被她偷偷換了,扔進了江裡……”
水麵突然沸騰起來,無數隻小手從水裡伸出來,抓向劉婆婆的腳踝。她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被緩緩拖向棺材,那些小手撕扯著她的衣服,露出後背上的刺青——是個“盜”字,被人用燒紅的烙鐵燙上去的。
“是班主燙的。”女人看著刺青,眼淚混著水珠往下掉,“當年她偷了戲班的賬本,被班主發現,本該廢了手腳,可班主心軟,隻燙了個記號。”
劉婆婆被拖進棺材的瞬間,突然用儘全身力氣喊:“香……香在戲袍裡……”
棺蓋“砰”地合上,水麵瞬間平靜下來,那些人影也漸漸淡去,隻有班主的虛影還站在原地,他的劍上,掛著半塊染血的玉佩——正是劉婆婆藏在胸口的那半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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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雙玉合
阿武把兩塊玉佩拚在一起的瞬間,澡堂的牆壁突然滲出粘稠的液體,在磚麵上畫出幅巨大的戲班地圖。地圖上標著七個紅點,除了戲樓和澡堂,還有五個地方分布在城市各處,每個紅點旁邊都寫著個戲名。
“是當年戲班演出過的地方。”女人指著其中一個紅點,“城南的戲園,現在改成了電影院,那裡埋著班主的頭。”
李警官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我小時候在那電影院看電影,總覺得後排有雙眼睛盯著我。後來翻建時,工人在地基下挖出顆頭骨,眼眶裡嵌著枚玉珠,當時以為是文物,就收進了博物館。”
博物館的展櫃前,那顆頭骨正靜靜地躺在那裡,眼眶裡的玉珠發出幽幽的綠光。阿武把拚好的玉佩靠近展櫃,玉珠突然從眼眶裡飛出來,落在玉佩上,嚴絲合縫地嵌進龍紋的缺口處。
頭骨的嘴突然張開,傳出班主的聲音:“七月十五,鬼門關開,持雙玉者,可召百鬼……”
話沒說完,整個博物館突然停電,應急燈亮起時,展櫃裡的頭骨不見了,地上隻留下灘墨綠色的液體,順著門縫流向外麵——那裡,是城市的中心廣場,今晚有萬人燈會。
“他要去廣場。”女人的聲音帶著恐懼,“牽魂香加上雙玉,能讓所有看過戲班演出的人的後代,都變成水鬼的傀儡。”
阿武衝出博物館,看見月光下的廣場上,無數人正往江的方向走,他們的眼睛發直,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像是被人用線牽著的木偶。最前麵的是個穿戲服的小孩,手裡舉著盞蓮花燈,燈芯是墨綠色的,散發著和牽魂香一樣的氣味。
“是班主的孫子。”女人指著小孩,“當年劉婆婆沒扔掉所有孩子,偷偷留下了一個,現在已經傳到第四代了。”
小孩的蓮花燈突然轉向阿武,燈芯的綠光直射他的眼睛。阿武看見無數幻象:班主被砍頭的瞬間,劉婆婆偷換嬰兒的夜晚,江底冤魂的哀嚎,還有自己左手的玉扳指裡,藏著的竟然是班主的一縷魂魄。
“原來你早就和他合為一體了。”女人的聲音帶著了然,“從你握住玉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新的班主。”
四、潮聲起
七月十五的潮水比往年大了三倍,江水漫過堤岸,湧向廣場。那些被控製的人走進水裡,身體很快就變得透明,皮膚下長出銀色的鱗片,變成了新的水鬼。
阿武站在江堤上,手裡的雙玉發出刺眼的綠光。他能感覺到江底無數冤魂的渴望,也能感覺到班主的魂魄在體內躁動,想要徹底占據他的身體。
“不能讓他得逞!”李警官舉著槍對準阿武,“這些人是無辜的!”
阿武沒有躲。子彈穿過他的肩膀,帶出的不是血,是墨綠色的液體,落在江裡,激起巨大的水花。無數水鬼從江裡躍出,在空中組成個巨大的戲台,班主的虛影站在台上,正對著下麵的水鬼們唱戲,調子悲壯得讓人心碎。
“他不是要害人,”女人突然明白過來,“他是要讓所有水鬼看清真相——當年害他們的,不隻是黑幫,還有戲班內部的叛徒。現在真相大白,他們該去投胎了。”
雙玉突然從阿武手裡飛出,懸在戲台中央,發出溫暖的白光。那些水鬼在白光中漸漸變得透明,臉上露出釋然的笑,一個個消散在空氣中。最後消失的是班主的虛影,他對著阿武深深鞠了一躬,像是在道謝。
潮水退去時,廣場上的人都醒了過來,對剛才的事毫無記憶。李警官看著阿武肩膀上的傷口,那裡已經長出新的皮肉,隻是皮膚下,隱約能看見龍紋的影子。
“結束了?”
阿武搖搖頭。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玉扳指雖然消失了,但掌心的龍紋印記卻永遠留下了,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綠光。
女人的身影也漸漸淡去,她的聲音像風一樣飄來:“雙玉合,冤魂散,但牽魂香還在,隻要有人想害人,總會有新的水鬼……”
阿武握緊拳頭,轉身走向江堤。他知道,隻要這枚印記還在,他就永遠是連接陰陽兩界的紐帶,永遠要守著這片江水,等著下一次潮聲響起。
遠處的電影院裡,新上映的恐怖片正在播放,屏幕上的女鬼穿著水紅戲服,正對著觀眾微笑,嘴角掛著縷水草,像極了那個在澡堂裡出現的女人。
而江底深處,那盒牽魂香的灰燼裡,正慢慢長出顆新的香籽,在黑暗中閃著幽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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