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盯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直播間在線人數停留在987人,距離平台的“千人大關”隻差最後13人。他深吸一口氣,將鏡頭對準身後那棟爬滿爬山虎的廢棄醫院,聲音刻意壓低,帶著精心設計的顫抖:“家人們,看到這棟樓了嗎?傳說午夜十二點後,三樓的婦產科病房會傳來嬰兒的哭聲,而走進那裡的人,再也沒能活著出來。”
屏幕上的彈幕立刻滾動起來:
?“阿浩今天下血本了啊,敢來‘鬼嬰醫院’直播”
?“前麵的科普下,這地方到底咋回事?”
?“我賭一包辣條,今晚必出高能”
?“新人報道,主播敢不敢現在就進去?”
陳浩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調整了一下胸前的運動相機。他特意選在農曆七月半開播,地點選在這座廢棄了二十年的市立第二醫院——本地最著名的凶宅之一。為了博眼球,他甚至提前三天在社交平台預熱,承諾今晚要破解“鬼嬰啼哭”的傳說。
“點讚破萬立刻進去!”陳浩舉起手機展示著屏幕,“老粉都知道,我阿浩從不搞虛假宣傳。今天帶你們探秘的,可是當年轟動全市的‘7·19醫療事故’發生地——據說當年這裡的婦產科一夜之間死了七個產婦,從此夜夜有嬰兒哭聲。”
在線人數瞬間突破一千,禮物特效開始刷屏。一條金色的“火箭”飄過屏幕,附帶留言:“主播快衝!‘午夜看墳人’打賞的,出事我負責!”陳浩眼睛一亮,這可是平台上有名的土豪用戶,上次給一個探險主播打賞了十組火箭,讓對方直接衝上熱搜。
“感謝‘午夜看墳人’老板!”陳浩鞠躬致謝,抓起牆角的撬棍走向醫院大門,“家人們看好了,今天就讓咱們揭開這鬼醫院的真麵目!”
生鏽的鐵門被撬開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驚飛了簷下的幾隻烏鴉。陳浩舉著強光手電率先踏入,光束掃過布滿灰塵的掛號大廳,牆壁上的“救死扶傷”標語早已褪色,玻璃櫃裡的病曆散落一地,封皮上的字跡模糊難辨。
“看到沒,這就是當年的掛號處。”陳浩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根據資料記載,1999年7月19號那天,這裡發生了嚴重的醫療事故,七個產婦在同一晚死於大出血,剛出生的嬰兒也全部夭折。之後醫院就怪事不斷,護士說半夜看到穿病號服的女人抱著嬰兒在走廊遊蕩,醫生辦公室的嬰兒秤會自己晃動,最邪乎的是……”
他故意停頓,看著在線人數漲到三千,才繼續說道:“有人在深夜聽到三樓傳來嬰兒的笑聲,跟著聲音找過去,隻看到空蕩的病房裡,嬰兒床在自己搖晃。”
彈幕瘋狂滾動:
?“雞皮疙瘩起來了!主播小心點”
?“我就在這醫院出生的,後來搬家了,細思極恐”
?“前麵的彆嚇我!我媽當年就是在這生的我”
?“快看門口!剛才是不是有個影子?”
陳浩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回頭照向大門,空蕩蕩的門口隻有風吹動灰塵的軌跡。他強裝鎮定地笑了笑:“大家彆嚇我啊,光線問題而已。咱們現在去三樓婦產科,那裡才是重頭戲。”
通往三樓的樓梯布滿裂痕,每踩一步都發出“嘎吱”的呻吟,仿佛隨時會坍塌。走廊牆壁上的水漬形成詭異的圖案,像一張張扭曲的人臉。陳浩的手電光掃過病房門牌,“婦產科病房301”、“302”……一直到“307”,門牌號在黑暗中泛著陰冷的光。
“就是這裡了。”陳浩停在307病房門口,門虛掩著,縫隙裡透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當年最後一個死去的產婦就在這間病房。據說她死的時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盯著天花板,護士費了好大勁才把她的眼皮合上。”
他推開門的瞬間,一股冷風撲麵而來,吹得手電光劇烈晃動。病房裡的嬰兒床歪斜地倒在牆角,白色的床單已經泛黃發黑,上麵沾著暗紅色的斑點。牆角的鐵架上掛著幾個乾癟的奶瓶,瓶身上還殘留著褐色的汙漬。
在線人數突破五千,禮物特效幾乎遮住了整個屏幕。“午夜看墳人”又刷了十組火箭,留言:“找找床底下,據說有東西。”
陳浩的心跳如擂鼓,汗水順著額角滑落。他咽了口唾沫,蹲下身用手電照向嬰兒床底——那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層厚厚的灰塵,以及一串小小的、像是嬰兒赤腳留下的腳印,從床底一直延伸到窗戶邊。
“這……這不可能……”陳浩的聲音發顫,“這病房已經封了二十年,怎麼會有腳印?”
彈幕瞬間炸開:
?“臥槽真有腳印!不是特效吧?”
?“主播快跑!這地方不對勁!”
?“我聽到哭聲了!真的有嬰兒在哭!”
?“‘午夜看墳人’送了豪華遊輪!留言:繼續查,床板下麵有東西”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從牆壁裡傳來,斷斷續續,像是小貓在嗚咽,又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陳浩猛地站起來,手電光掃向四周,病房裡除了他自己,再無其他活物。但那哭聲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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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在那裡?”陳浩壯著膽子喊道,聲音在病房裡回蕩。
哭聲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滴答滴答”的水聲,從衛生間的方向傳來。陳浩握緊手電慢慢靠近,衛生間的門緊閉著,門縫裡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散發著濃烈的鐵鏽味。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衛生間門——裡麵的景象讓他瞬間頭皮發麻:浴缸裡積滿了暗紅色的液體,水麵漂浮著幾縷黑色的長發,牆壁上用指甲刻滿了歪歪扭扭的字:“我的孩子……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