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依舊置氣,跟個樁子似的沒動。
他當著我的麵拿出他的龜甲,龜甲頓時綻開蛛網細紋。
少年的指腹撫過尚帶身體餘溫的甲骨,屋簷的燭燈影在他身上晃出鬼魅形骸。
卦象令他瞳孔驟縮,天紋呈‘澤水困’主卦,地紋卻逆轉為‘火風鼎’,本該垂直的人紋竟扭曲成蛇形。
\"丙火逢癸,玄武壓青龍。\"
他咬破手指,用血在龜腹甲勾出六道灼痕。
我眼前一亮,他用的竟是商周古法‘三才炙’,在甲殼烙出焦黑卦眼。
嗬,小夥子還真有些東西!
當他用三枚銀針穿透‘坎’位盾片時,甲骨裂隙滲出青黑黏液,竟在卦盤凝成‘玄冥泣珠’。
卦象陡變。
本該呈‘山風蠱’的主卦,地紋卻逆生水波狀蝕痕。
白玉瞳孔映出龜甲上浮動的血紋。
他一字一句道:“坤宮隱現女子輪廓,天池水位漫過離火,癸水裹挾著未濟卦特有的凶煞,在甲骨中央聚成漩渦陰爻。
戊土不鎮淵,果然是陰人作祟!\"
他掐指推演,“卦中女子命帶三重凶煞,眉間隱現‘玄冥漩’,生辰必犯三刑水局。”
倏地,卦象末端滋生的蛇形輔紋,此乃‘螣蛇飲川’之兆。
龜甲突然浮起霜花。
白玉用沾血的食指,以人血畫先天八卦鎮符,卻見血珠順著甲骨‘歸妹’卦位滲入,映出讖圖。
“女子立於被掘斷的鎮水碑前,腳下黑水正吞噬二十八宿方位石。
癸亥通幽,這是要開歸墟...\"
他猛然掀翻卦盤,表情像是入了魔。
地麵中升起腐魚氣息的水霧,凝出古老卜辭,‘牝雞司晨,玄冥叩關。亥子交承,水官解縛。’
門前梁柱傳來蛀空的悶響,白玉盯著龜甲上新生的‘既濟’變卦渾身發冷。
\"坎宮化離,陰姤奪陽...\"
他的喉結滾動著咽下腥甜。
他所說的卦象,昭示的災劫遠比水患可怖。
出現的那女子命宮已與地脈陰煞相連,左肩三盞命燈皆燃著幽藍冥火。
更駭人的是黑液在人紋末端凝結的圖案,應該是鎮壓千年的‘玄冥歸墟印’。
龜甲在他掌心劇烈震顫。
白玉再次咬破中指,以血在龜背畫出三橫兩縱的\"井\"字鎮符。
當最後一道血痕閉合時,甲殼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牆麵拚出讖圖。
血霧中浮現滔天巨浪中浮著女子發頂的旋渦骨相,旋渦深處伸出布滿鱗片的巨爪,爪心握著刻有\"癸亥\"二字的手杖。
而那女子的臉,真與我一模一樣。
白玉抹去臉上的鼻血,氣喘籲籲的問道:“你還有什麼可說?”
我衝他豎起了大拇指,“你很厲害,師承何人?”
“與你無關!”
我無奈的笑笑,“怎麼會與我無關呢?
你卦象中浮現出來的女人…的確是我的臉。
可我沒有做過,你要我認什麼?
站在我的角度,你的卦象並不準確。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他死死攥著拳,沒有說話。
我指著心臟的位置,“因為你的心已經先入為主,你對我有了成見,卦象正是你心的顯化。
不過青龍山從沒有龜甲占卜,你師父應該也不是王瞎子。
現在換我來問你,既然你有這手腕,還來聚仙樓認師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