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姐捏著手指,自顧自念叨著,“我得趕緊掐指頭算算!
這彩禮是給他打八折,還是打骨折?
以三爺這身家,咱家囡的嫁妝可不能寒磣!
要不…把老婆子我論斤賣了,給囡添妝?”
“噗嗤!”
“哈哈哈哈!”
“你是符姑娘什麼人啊?還需要你給添嫁妝?”
死寂被徹底打破。
街坊們再也憋不住,爆發出震天的哄笑。
剛才那令人窒息的威壓和震撼,被這瘋婆子一通胡攪蠻纏,攪得煙消雲散。
連柳相都忍不住扭過頭,肩膀可疑地聳動了幾下。
梵迦也倒依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冰山臉,隻是看著倒吊在眼前,還在手舞足蹈的瘋姐。
他那幽深的眸子裡,似乎也掠過一絲極其無奈又縱容的微光。
他抬手,指尖一縷幾乎看不見的金芒彈出,輕輕拂過瘋姐腰間一根不起眼的破布帶。
瘋姐正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論斤賣’,隻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哎呦’一聲,像個被突然扯了線的破風箏。
‘吧唧’一下從房梁上掉了下來。
不偏不倚,正好一屁股坐在歸藏樓門口那兩盆剛煥發生機的海棠中間。
“哎喲喂!三爺,你這是嫌禮金太貴要滅口哇?”
瘋姐揉著屁股,齜牙咧嘴,還不忘繼續嚎。
梵迦也連眼皮都沒多動一下,仿佛剛才出手的不是他。
他最後看了一眼我。
我正無奈地扶額,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微微上揚。
“走了。”
他丟下兩個字,轉身便走。
玄色衣服在晨光中,劃過一道冷冽的弧線。
柳相立刻跟上,臨走前還對著我和坐在地上的瘋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人群自動分開,敬畏地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街角。
梵迦也一走,那無形的壓力驟然消失,街坊們頓時活泛起來。
剛才的震撼和哄笑交織在一起,氣氛變得無比怪異又熱烈。
“符…符師傅!”
李瘸子第一個湊上前,臉上堆滿了前所未有的諂媚笑容,剛才的刻薄,消失得無影無蹤。
“您看…您這歸藏樓還缺不缺掃地的?
我…我有個遠房侄女,手腳可勤快了!”
“符姑娘!”
還有人擠過來,熱絡地拉住我的手。
“我家那死丫頭成天就知道瘋跑,要不送來跟你學點正經本事?端茶倒水也行啊!”
“符大師!我家…”
人群瞬間將我圍住,七嘴八舌,眼神熱切,仿佛之前的質疑和嘲笑從未發生過。
但我清楚,整個天梯巷都要依附梵迦也,今日梵迦也特意趕回來,不正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
可這天梯巷外的一方天地呢?
現在就有很多陌生的麵孔,正站在街對麵偷偷關注著我這邊的一舉一動。
各大家族得到消息後,絕對不會容我,而我既然敢做,自然就不怕麵對那些老派玄宗的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