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蓋掀開一角,濃鬱誘人的食物香氣瞬間彌漫開來,混合著溫補藥材特有的醇厚味道,暖融融的,輕易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你怎麼來了?”我問。
“青姨說你走時臉色差得很,所以給你送湯來了。”
梵迦也的聲音放得很低,很柔,如同情人間的呢喃。
我忍不住調侃道:“大法王光臨寒舍,隻是為了給我送湯?
會不會有點大材小用?”
他嘴角微微翹起,伸手摸了摸我頭頂的發,“那怎麼辦?我老婆奴這毛病無人可醫。”
我的臉當即掛上了兩坨小番茄…
王徽音和薑沫菡的眼珠,一轉不轉的盯著我倆看。
臉上那副表情和笑容…我隻在霽月小時候看言情小說的臉上見過。
我小聲哼唧:“還有人在呢…”
梵迦也扶著我起身,一路扶到我在圓桌旁坐好,才鬆開覆在我手臂上的手。
他熟練地打開食盒的蓋子,從裡麵端出一個白瓷燉盅。
蓋子一掀開,那溫補的香氣更是撲麵而來。
白瓷盅裡,琥珀色的湯液清澈見底,飄著幾粒飽滿的蟲草,沉沉浮浮。
“溫補氣血的,喝些。”
我偷偷白了他眼,無聲的宣告我對昨晚事情的不滿!
要不是他一次次折騰,我今天的狀態也不至於這麼疲憊…差點沒耽誤大事!
他拿起盅裡溫著的白瓷小勺,舀起一勺金黃的湯汁,細心地吹了吹。
氤氳的熱氣在他麵前散開,模糊了他過於深邃的眉眼輪廓。
他將吹得溫度恰好的湯勺,穩穩遞到我唇邊,動作自然流暢,仿佛做過千百遍。
“趁熱喝一點。”
那勺湯離得極近,誘人的香氣幾乎要鑽進鼻子裡。
我順從地微微張開蒼白的唇瓣。
就在湯汁即將入口的前一刹那——
一股極其微弱,卻如同冰針般尖銳的異樣氣息,混雜在濃鬱的香氣中,猝不及防地刺入我的鼻腔。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瞬。
眼皮一垂,睫毛蓋住了眼底瞬間翻起來的驚濤。
那氣息…冰冷、陰晦,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枯敗之意。
像深埋地底的寒鐵,又像隆冬時節凍結一切的霜氣。
它被巧妙地掩蓋在溫補藥材的暖香之下。
若非我自幼鼻子比狗還靈,被鄰居爺爺看中,曾聞過一些他收藏的特殊藥材,之後又在盛華被白掌櫃侵染多年,對草木藥性有著近乎本能的敏銳感知,幾乎就要被它徹底蒙蔽過去。
是‘寒髓草’!
一個冰冷刺骨的名字,瞬間在我腦海中炸開。
隻生長在極北苦寒之地的絕壁縫隙,汲取千年寒冰精髓而成。
說簡單點,隻需一點點就有避子的功效,但又不會傷身體。
一股寒意,比寒髓草本身更加凜冽,瞬間從我的尾椎骨竄上頭頂,讓我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我畫符都未曾如此顫抖的手指,此刻在寬大袖子的掩蓋下,死死地攥住了衣角,骨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竟然…在湯裡放了寒髓草?!
為什麼?
巨大的驚愕和冰冷的質問,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我淹沒。
他是不想要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