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機械地近乎自虐地,吞咽著冰甜的東西,一邊將橘子冰的盒子緊緊抱在懷裡。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無聲地滾落下來。
砸進手中的冰盒,砸在冰冷的地磚,也砸在我沾滿冰碴和糖漿的手背上。
我蜷縮著身體,渾身都在劇烈地抽搐,像個被全世界拋棄在冰天雪地裡的孩子,無助又絕望。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心碎原來是有聲音的。
巨大的碎裂聲,如同海嘯般將我徹底淹沒。
“鐺鐺…”
身後的木門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我用力捂著自己的嘴,怕控製不住的‘抽泣’聲被人聽到。
“姑娘?你睡了嗎?我們給你帶了飯。”
門口傳來王徽音帶著試探的小聲詢問。
我沒有出聲,假裝自己在睡覺,實在不想讓大家看到我狼狽失控的樣子。
緊接著傳來霽月壓低嗓子的聲音,“她近來身體不好,今天又消耗太多,先彆叫她了。
等她醒了,我再給她弄些吃的。”
薑沫菡附和,“是啊!我們走吧!沒準三爺還在裡麵,彆打擾他們了。”
很快,腳步聲越來越遠,空氣又恢複了原來的沉寂。
我低下頭,看著冰盒裡被淚水稀釋,變得渾濁的糖漿。
看著裡麵被浸泡的早已失去晶瑩色澤的橘子瓣。
原來…橘子冰…也可以是苦的。
幾縷慘淡的晨光,從高窗外吝嗇地漏進來,勉強驅散了一點角落裡的濃稠黑暗。
我靠在冰冷的木門上,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勢,不知睡了多久。
懷裡那個空了的橘子冰盒早就被我丟開,孤零零地躺在幾步之外,蓋子上凝結的水珠乾了,留下一圈模糊的印子。
冰盒邊緣,還沾著一點凝固發暗的桂花蜜。
我動了一下。
僵硬的身體像是生了鏽的機器,每一個關節都在發出無聲的呻吟。
骨頭縫裡透著被地磚浸了一夜的寒氣。
我扶著身後的木門,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撐起身體。
腿麻得厲害,針紮似的刺痛順著神經往上爬。
我踉蹌了一下,手撐住地麵,冰冷的觸感讓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瞬。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昨夜淚水的濕鹹,和橘子冰那膩死人的甜。
我深吸一口氣。
歸藏樓中陳腐的空氣帶著塵埃的味道,嗆進肺裡,卻讓我有種活過來的錯覺。
胸口的劇痛還在,像塞了一大團浸透冰水的棉絮,又冷又沉,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那沉甸甸的鈍痛。
喉嚨乾得發緊,吞咽時都帶著血腥氣。
我慢慢站直。
目光掃過地上那些早已冰冷,甚至蒙上一層薄灰的碎瓷片。
我的眼神在那攤狼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漠然地移開。
仿佛那隻是無關緊要的垃圾。
我走到角落裡那個依舊敞開的食盒旁,彎腰,撿起食盒的蓋子,動作有些遲緩,卻異常平穩。
‘哢噠’一聲,蓋子合攏,嚴絲合縫。
我拎起食盒,轉身放在桌子上,隨後清理好地麵的碎片和垃圾,腳步虛浮卻目標明確地打開門走出去。
木門‘吱呀’作響,在空曠寂靜的樓內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