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下方,一個身影斜斜地倚在車門邊上。
玄色衣服在月光的映照下,流淌著低調而華貴的光澤,袖口用極細的銀線,繡著繁複的梵文咒印,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梵迦也?
他看起來像是剛從家裡趕來,烏黑的頭發微微有些潮濕,上衣的領扣上麵幾顆未係,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更添幾分漫不經心的風流。
那張雋美的麵容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未散儘的被擾清夢後的不悅。
他所經之處,人群自動避讓,為他開辟出一條路來。
他的目光懶洋洋地掃過台階下黑壓壓的人群,刺目的橫幅,還有地上那兩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最後落在為首的玄門長老身上。
眉頭極其輕微地挑了一下,像是在看一群吵鬨的螻蟻。
“大晚上吵吵嚷嚷的。”
梵迦也的聲音依舊平淡,撩起地上白布的動作不疾不徐,“擾人清靜。”
他起身往前踱了兩步,姿態閒適得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目光終於落到了我和不染身上。
那眼神深處,一絲幾乎無法捕捉的戾氣一閃而逝,快得像是幻覺。
隨即,他的唇角竟微微向上彎起一個極細微的弧度,朝我伸出了手勾了勾。
“符三,過來。”
四個字,輕飄飄的,卻帶著不容抗拒的魔力。
我在心底疑惑,他這是又搞哪出啊?
早晨時還鬨得不歡而散,這會兒他來做什麼?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的腳步雖有些虛浮,卻異常堅定地朝著梵迦也走了過去。
他上前一步,寬大的背影直接擋在了我的身前,算是一個充滿了保護意味的姿態。
我和他的距離很近,隱約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橘子味沐浴露的味道?
我想我一定是醉了,還沒醒。
不過,之前那幾乎要將我吞噬的怒意,竟奇跡般地開始消退。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挺直了背脊。
梵迦也微微轉過頭來,用隻有我能聽清的音量,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低語道:“他們說要找我來主持公道。”
我一怔,疑惑的抬眸,對上他含笑的眼睛。
“三叔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薄唇一開一合,並未發出任何聲音,但我卻看的清清楚楚。
他在說,‘可我是來給你撐腰的’。
隨即,在我震驚的凝視下,他將頭緩緩轉了回去,目光再次投向台階下。
“白劍鋒。”
梵迦也的聲音,恢複了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平淡,甚至帶著點閒聊般的隨意。
“沒想到你還過來了?
弄這麼大陣仗,難道就為了幾隻雞鴨?”
白劍鋒?
我當即看向為首的中年男人,他雖然站在首位,但卻一直沒開口說話,大多都是他身邊的人在對我進行討伐。
男人的頭發黑白相間,體型微胖,看身上的穿著和富態的氣質,應該就是我心裡猜想的那個白家。
玄武城就是由不同的玄門體係而組成,拋去我們這種沒有宗門的小門小戶,在玄武城中最出名的可就屬八大家。
而白家就是八大家之一。
之前為了在玄武成穩住腳,我也曾了解過一些,但從未和他們有過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