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渙散,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所有魂魄。
他顫抖著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臉,又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
“文卿…文卿…”
他喃喃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一種遲來了幾十年撕心裂肺的絕望和難以置信。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文卿…你說話啊…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聲謝謝…也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聲抱歉…文卿…!!!”
他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像個迷路的孩子。
那積壓了幾十年的誤會、遺憾、愧疚,在這一刻,在生死麵前,被徹底引爆,隻剩下無邊的空洞和悲鳴。
他跪在那裡,不顧形象的用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出壓抑的野獸般的嗚咽。
商丘的悲鳴,像背景裡模糊的雜音。
我的全部心神都在我媽身上。
她口袋裡有東西,硌著我的手。
我哆嗦著,幾乎是憑著本能,把手伸進她溫熱的口袋裡。
指尖觸到一團柔軟的東西。
我把它掏了出來。
那是一個紅色錦袋,裡麵裝著被染了血的平安符。
我解開纏繞的紅線,麻木的掛在脖子上。
一旁的手拎包,散落出來些許物品。
其中有一隻用毛線剛剛起了個頭,還沒織完的虎頭鞋。
小小的,隻有我半個手掌大。
嫩黃的線,裡麵用紅色的線勾勒出半個虎頭的輪廓,虎須隻繡了兩根,歪歪扭扭的,針腳很粗糙,一看就是新手的手藝。
鞋底還彆著一根沒來得及取下來的,帶著鏽跡的縫衣針。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
虎頭鞋…
這是給我肚子裡這個還沒成型的孩子…織的?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抱著我媽的手抖得像篩糠。
那沒織完的虎頭鞋,還沾著她溫熱的血,靜靜躺在冰冷的路麵上。
我感受到她在我懷裡,一點點變冷…變硬…
可我還是不想去相信她已經離開我的事實。
我滿腦子裡想的就是,我怎麼能讓她活…?
醫院不行的話,袈裟行不行?
續命術行嗎?
霽月抽泣著小聲問,“阿符,要不要給咱媽去買衣服…”
我心裡那根弦,再次崩斷…
乾了那麼多年白事,最後我自己的媽媽…竟然都沒穿上衣服就走了…
霽月驚呼了一聲,“阿符…你的眼睛…”
我眼前被一片紅色薄膜籠罩,眼前萬事萬物都覆上了一層血紅色的濾鏡。
原來人在心碎的時候,眼睛裡真的會流出血水。
我沒說話,愧疚的將頭埋在我媽的懷裡,像小時候那樣,一聲一聲的叫著她。
霽月不斷的提醒我,“阿符,彆把眼淚掉在咱媽身上…”
我耳朵嗡嗡響,什麼都聽不見…仿佛平時理性的提醒彆人的那些話,此時在我身上都不作數了。
霽月見我這副樣子,突然站起身,大步朝那輛黑車走去…
車裡下來個中年男人,很胖,一米七多,帶了一個近視眼鏡,他下車時渾身顫抖,連站都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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