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迦也沒有立刻回答。
時間在雨聲和沉默中流淌,每一秒都漫長得令人窒息。
終於,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穿越了亙古洪荒的疲憊。
“那時,蛇族內亂已起。”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無邊無際的雨幕,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片早已湮滅在曆史塵埃中的蛇族祖地。
“大長老一心叛變,勾結外族,妄圖顛覆族權。
他虎視眈眈的,不僅是我的位置。”
他頓了頓,眸子轉向我,“更是你手中的祭司權柄。那是蛇族命脈所係。”
他的聲音很平,卻清晰的刮過我的耳膜。
“也知道他的孫女青嬰,天賦平平,野心卻極大。
大長老處心積慮,一直想讓她頂替你的位置,將整個蛇族的命脈掌控在他們一係手中。”
我屏住了呼吸,仿佛能看到那暗流洶湧,殺機四伏的古老歲月。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清晰而殘忍地剖析著當年的情勢。
“若我娶你,你便是名正言順的蛇族主母,更是我唯一的軟肋,最致命的逆鱗。
你會被置於風口浪尖,成為所有明槍暗箭的靶心。
大長老一係,會不惜一切代價,用最惡毒,最卑劣的手段毀掉你,以此重創於我,動搖族本。”
他微微傾身,那股迫人的威壓再次籠罩下來。
“我隻有表現得…不在乎你。
讓你看起來,隻是一個被我利用,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讓你遊離在權力旋渦的邊緣,你才能相對安全。”
那‘不在乎’三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冰冷。
他低沉的聲音裡,罕見地染上了一絲極遙遠的悵惘,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塵。
“我想著…等一切塵埃落定,內亂平息,肅清叛徒。
我會還你一個清明的蛇族,給你一場配得上你的,最盛大的婚禮。”
他停頓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聲似乎都變小了。
那幽深的眼瞳裡,倒映著我蒼白而怔忡的臉,裡麵翻湧著的是跨越了萬載也無法消弭的遺憾。
他輕輕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諷刺又蒼涼,“隻是沒想到,這一等,竟等了這麼久。”
久到滄海桑田,久到輪回七世,久到我們以這樣的麵目,在這樣如地獄的時代裡重逢。
那些模糊不清的委屈和怨懟,在這一刻被這殘酷的真相麵前,瞬間擊得粉碎。
是以推開為名的靠近,是以冷漠為盾的保護。
仔細想想,當年他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將所有的危險和惡意吸引過去。
隻為了在那血雨腥風的亂局裡,給我撐起一方相對安穩的天空。
代價是,讓我誤解,讓我心傷,讓那場約定好的婚禮,成了千萬年都無法兌現的空諾。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其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隻是我發現的太晚了。
我順著他的話,繼續說道:“當年大長老在祭祀台上動了手腳,不惜以青嬰的元神祭獻作為詛咒的引。
所以我和青嬰的那一縷元神一起遭到祖蛇之力的反噬。
也是你將你的驪珠護著我,讓我們有機會一起重生變成雙頭蟒,重新入世修煉。
所以我那所謂的妹妹,我丟的那縷魂,其實就是青嬰的元神。
而也正是因為那場大戰,你身負重傷,又強行逆天改命,拿出了驪珠,所以蛇族的三爺才隕落轉世…
成了現在‘蛇仙家族’的三爺,所以在你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倆幾乎已經快要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