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藏樓內一片死寂。
桌上的瓷碗還在冒著微弱的白氣,麵條的香氣,仿佛凝固在了空氣中。
王徽音緊張地看向我,又看了看那個詭異的男人。
阿炁挪著小屁股,往我懷裡湊湊,此時小小的身體繃得更緊了,抓著我衣服的手,也收緊了力道。
我沒有回答男人的話。
隻是平靜地回視著那雙麻木的眼睛,搭在阿炁身後的手,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男人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那薄薄的嘴唇,扯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卻比不笑更讓人心底發寒。
“我要找一個人。”
他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微微歪了歪頭,帽簷的陰影再次遮住了他的眼睛,隻留下那兩片薄唇開合:“一個死了很久的人。”
找魂?
我抱起阿炁,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會客廳與內室的交界處。
我隔著一段距離與他對視,聲音平靜無波道:“歸藏樓開門結緣,來的都是客。
不過,通不通幽冥,要看是什麼人,又為了什麼事。
閣下要找誰?
所為何事?
總得先說個明白。”
“嗬…”
男人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意義不明的冷笑,像是在赤裸裸的嘲諷。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戴著皮手套的手指,卻再次抬起,這一次,他指向了我。
不,更準確地說,是指向了我懷裡抱著的阿炁。
“這小東西…”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作嘔感,仿佛在掂量物品價值的滑膩,“煞氣藏得不錯。蟒家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阿炁猛地抬起頭。
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逐漸染上駭人的凶光。
瞳孔深處,妖異的暗紅色,如同沸騰的岩漿,洶湧翻騰。
‘嗚’的一聲。
低沉得不像孩童能發出的威脅聲,從他緊咬的牙關中溢出。
屋內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
王徽音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凶煞之氣,駭得臉色煞白,連連後退,撞在身後的博古架上,發出‘哐當’一聲輕響。
“阿炁!”
我立刻低喝一聲,同時將一股溫和但堅定的靈力,通過手臂渡入他體內。
阿炁小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眼中沸騰的血紅,如同被強壓下去,迅速褪去,重新變回清澈。
但那灼熱的怒意和警惕卻絲毫未減,像隻被激怒的小豹子,死死瞪著那個灰袍男人。
男人對阿炁的爆發,似乎毫不在意。
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種驗證,那薄唇咧開的弧度更大了些,露出裡麵發黃的牙齒,顯得更加詭異。
“有點意思。”
他嘶啞地評價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回我臉上,帶著赤裸裸的審視,“符如因…你這歸藏樓…也有點意思。”
他不再提找人的事,反而像閒聊般,慢悠悠地說道:“如今八大家閉門謝客,你這小院倒是熱鬨得很。
你認為是民心所向?
嗬…”
那聲‘嗬’充滿了不屑,緊接著他又說,“民心這東西,最是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