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娃怎的就是不聽話呢,什麼就是你乾的,你能有什麼理由乾這個,難不成是不想乾了嗎?”
楊樹直接應下胡仵作的話,直白說道:“沒錯,我就是不想乾了,我已經厭煩了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永遠都在與屍體打交道,如今我都已然二十有五的年紀了,其他人在我這個年紀早就老婆孩子熱炕頭。”
“哪裡還像我一般,孤零零一個...”
胡仵作眼角微微泛著紅光,略微顯得有些無措,看向楊樹的眼神中也是充滿了歉疚。
楊樹躲開了胡仵作的眼神,撇開了頭去。
“阿阿樹,我已經請了媒婆替你好好相看好人家的娘子,隻是再等等就會有消息的,”胡仵作的聲音顯得有些慌張,“老頭子我這些年也攢了好些銀錢,本想著待你成家後,便就取來於你,若是你不想做仵作也可以做點小生意。”不必將這些事情攬在身上。
胡仵作的聲音逐漸沙啞,顫抖著說道:“阿樹你莫要胡鬨,若是被人逼迫的便就與薛少卿說清楚,他一定會幫你解決的。”
楊樹垂在身側的雙手默默的攥緊拳頭。
寧宛他們不是沒有看到楊樹眼中掙紮的神情,但是對方隻是一味的承認,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對方一定要這麼做的理由。
更何況楊樹放火這件事本身便就很不正常。
更何況,他們認識的楊樹也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薛恒看著楊樹隻是一味的認罪,這分明便就是不想活了。
要知道按照國朝律例,故意放火燒毀官府廨宇的是要徒刑三年。
若是再加上燒毀的屍體屬於刑事案件,而一旦判定對方燒毀屍體是為了掩蓋謀殺罪行,那麼到時候楊樹的行為還會被認定為謀殺罪,並且焚屍行為會被視為加重情節,屆時就不是簡單的徒刑三年,而是可能處以更嚴重的刑罰,或者直接判處死刑這都是極為可能的。
所以他們才會一直勸說楊樹。
而一個人真的能因為不想做仵作而選擇如此極端的方法?
不想做仵作這一行有很多辦法,而且看胡仵作的意思也並沒有強製楊樹一定這輩子就要困在這上麵。
而且在大理寺放火這並不是一個好借口,這可不是不做仵作便就可以解決的事情,而是直接殺頭。
這不是尋常燒毀一間茅草屋的事情,你這是在挑釁大理寺,挑釁朝廷。
楊樹作為一個跟隨胡仵作多年的預備仵作,對於國朝律例不可謂不熟,又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行為。
隻因為不想乾了,便就直接將自己的命搭上?
而且楊樹雖然平日裡沉默寡言,但是以寧宛與他簡少的相處過程也能感覺的出來楊樹對於仵作這一行當的喜歡。
楊樹一直都是將自己當作胡仵作的接班人要求自己,再過不久便就要參加仵作的考核。
不久前她還見楊樹在為仵作考核做準備,如何會是如今他口中那個不喜歡,厭惡仵作這個行當的人。
此刻屋內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說辭。
薛恒默默歎了口氣,他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好似歎了好多氣,覺得自己都暮氣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