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們回來的時間不湊巧，他們並沒有在寺裡吃午食，所以並不清楚今日的膳食安排。
歐陽寺丞想了想，遂點了頭，道：“不錯，但不是所有人都吃了。”大部分人都還是喜歡麵食，對於這種黏黏的，又是米類的其實並不感興趣，更何況還是甜的。
所以並不是很多人都喜歡，反倒是楊樹，彆看他人高馬大的，很是粗狂的表現，但是他卻是一個喜歡甜食的，所以對於這種糯米團子類的東西，他比之其他人都來的接受自然。顯然這裡便就很有問題，若是楊樹自己乾的，他為何如此大費周章，選擇如此痛苦的死法。
如果不是他，那麼這個人又為何要這麼做，難道是擔心楊樹將背後之人供出來？
隨後歐陽寺丞便就給出了答案，“我們已經調查過，這糯米團子是新來的幫廚做的，那廚子祖籍是江南的，這是他老家的一道點心，我們拿下他的時候，便就直接承認了是楊樹昨個給了他銀兩，誆騙他說是拿回去毒老鼠的，這才給楊樹做的。”
在李仵作解剖楊樹屍體調查死因，發現包裹白灰的糯米團子時，歐陽寺丞便就順著這條線索一刻不停，毫不停歇，直奔後廚，也許是對方膽子實在太小，兜不住事。
還不等歐陽寺丞喚人詢問。
原本還在處理食材的幫廚一見到歐陽寺丞帶著一幫子武吏氣勢洶洶而來，便就先矮了一截，麵色大變，都不及將身上圍裙摘去，一個轉身，腳掌在地上旋轉半圈便就一溜煙衝出了廚房。
這裡是哪裡？這裡可是大理寺。
即使是在後廚，暗中也是有安排人手盯著的，更何況不用說這會還有歐陽寺丞帶著一幫武吏。
對方這一逃跑，反倒節省了歐陽寺丞找人的時間，隻見他一個抬手，便就立刻有好幾名武吏衝上前去。
一個伸腿勾擋，另一個抬手一抻一拉，就在幫廚還沒反應過來便就要摔倒在地的同時，再來一個泰山壓頂。
直壓的幫廚一口老血吐出，感覺眼珠子都要爆裂，覺得的痛苦難當，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要斷了，此刻被壓得死死的幫廚便就是這副感覺。
隨後歐陽寺丞便就從幫廚口中得知了楊樹提前向他使了銀錢，製作所謂毒老鼠的糯米丸子。
在確認再三是楊樹本人主動利用的幫廚，而不是幫廚可以毒殺的楊樹後，便就將人放了，當然這樣的人卻是不能再留下來，即使對方是在無意識的幫助楊樹殺了自己。
後廚又多了一些人，寧宛心中是有預料，畢竟近來她極少回去幫忙，而趙嬤嬤又受了傷，如何都是要在尋幾個來幫忙的。
寧宛有好些時候沒有回後廚幫忙，都是事趕事推著她，而趙嬤嬤前些時候又崴了腳，這後廚一下子便就人手緊張了起來，她還不知道後廚又找了人幫忙。
但是白灰的反應是很劇烈的，寧宛不覺得在反應時，看守的牢頭不會發現。
所以寧宛提出了疑問，“過程中便就不曾發現過不對勁，楊樹全程都不曾呼痛過？”
“這個，”歐陽寺丞看向一旁的牢頭。
被注視到的牢頭，局促的握了握拳又鬆了開，看向寧宛，說道：“從楊樹進來後，便就背對著，也不說話，除了胡仵作來看他，要了一些紙筆後，就更加不出聲，隻是一個勁蜷在床上。”
從將包裹著白灰的糯米團子吞下時間來說，若是早晨便就吞下，那麼按照食物在胃裡的消化時間，基本上四個小時也是就兩個時辰便就可以做到胃排空，再到下午四小時就可以做到將糯米消化殆儘。
但是因為是糯米團子包裹著白灰，所以根本不需要等到糯米丸子完全消化殆儘，亦或者做到胃排空的程度。
所以基本在兩個小時一個時辰就可以消化掉部分的糯米團子，使它不再保持完整包容度，使得其中的白灰泄露出來，與嬌嫩脆弱的胃壁接觸，不需多一會便就可以將胃部灼燒出一個大洞口。
寧宛不再說話，僅憑著楊樹在白灰灼燒胃部時都能夠做到麵無改色，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大離譜的，楊樹屬於天生沒有痛感，第二種楊樹在給自己投喂包裹著白灰的糯米團子的同時還給自己吃了一些能夠短暫失去痛覺的藥物。
使他直到死亡才被發現。
從宮裡回來到現在，這起案件，可以說相關的所有人全都以自殺的形式解決了自己。
而沒有留下任何的人證物證，便就連先前的證據也全都付之一炬。
不管是那場大火中燒的隻剩下一撮灰的屍體殘餘，還是宮中知曉內情的所謂主導者，亦或者莫名成為幫凶的禁軍護衛和內庫使等人，全都完美的消失。
從回來開始，寧宛便就注意到薛恒臉上神情不對，現在又...寧宛心中不需的猜測，也想的到這些人或許是自殺，但是絕不會是自願的結果。
一個錯誤往往需要更多的錯誤才能掩蓋住。
而一個不想被人所知的真相想要掩藏便也需要另一個真相的覆蓋。
她不知道真相是什麼，但是需要這般的粉飾結果的真相，不會好到哪裡去。
“老胡去哪了，還沒回來嗎？”自從楊樹自殺後，已然過了好幾日。
薛恒體諒胡仵作的心情，便就給他放了幾天假，加上這件案子本就了結的十分荒唐，陛下又將結案完全交予薛恒處理。
上不正，下也歪。
最後結案書時，薛恒沉默許久後做出了決定，將自殺的禁軍護衛還有楊樹全都摘除出此案，隻將幾人的自白書收下，但是並不記錄案卷之中。
這樣，方才能將楊樹的屍體交給胡仵作，讓他安葬入土。
“不知道，老胡不想我們去祭拜。”包燈情緒低沉的蹲在地上，手上捏著的一根小草，在無力發泄的一晃一晃。
不讓他們去祭拜楊樹，寧宛低頭朝著包燈看去，“老胡這次是真的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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